在上流阶层间,虽然从未见其人,但对于梅尔斯这个阿匹洛艾斯家族独子的存在,多数人还是有所耳闻的。
多年来,尤妮丝夫人减少了大量人际来往,疏远了与其他家族的利益往来,也正是为了照顾自己这唯一的儿子。
因此,当这个瘦弱的少年领着新娘出场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其吸引而去,甚至一度忘却了先前那怪异的开场。
“好漂亮的孩子……他今年应该有十四岁了吧,怎么看起来那么小?”
“不是说身体不好吗?一直在屋里又不运动,又怎么高大得起来呢。”
“阿匹洛艾斯家族的直系子孙不都是金红色的眼睛吗?”
“那就是随母亲嘛……如此看来,连外头的私生女看起来都比他更像是家里的正经血脉呢。”
“亏得是个姑娘,这要是个男孩,那才有趣呢!”
“嘘,小声些,尤妮丝朝这边看过来了。”
交头接耳的妇人们连忙挂上微笑,十分真诚地冲尤妮丝夫人点头示意,好像刚才还在编排对方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们。
毕竟在人家的主场上,闲话归闲话,面子自然也还是要给的。
按照瓦伦王国的习俗,在结婚仪式上,新人应由各自的异性长辈引领到主婚的神官面前,并在六大正神的见证之下,缔结他们一生一世的承诺。
像艾德罗斯家那个肥头大耳、满脸口水的傻子少爷,便是由他的母亲,艾德罗斯夫人亲自带到台前的。
而梅尔斯作为弟弟,却以领路人的身份带着姐姐上台,虽不合规矩,但此举也可谓是将对儿子的偏爱与对养女的轻贱表现得相当淋漓尽致。
——在座的几乎都是人精,哪个看不出尤妮丝夫人想要强捧儿子一把的意图,自然不可能在这样的场合落主人家的面子。
在一些事先安排好的气氛组的带领下,众人纷纷鼓掌祝福,但辞藻大多集中在家族荣光永继和当家人的英明决断上,几乎没怎么提到两个新人。
一个傻子,一个傀儡。
这样的组合,哪怕昧着良心说一句“郎才女貌”,恐怕都会有种出门可能要遭遇天罚的心虚。
掌声逐渐停息的时候,两位新人已来到了神官面前。
“请新郎新娘垂首静待,恭迎六大神明的赐福。”
眼前的神官身量高挑,眉目却掩在过宽的长袍风帽之下,只隐约看出是个灰发的男子。
新娘倒是规规矩矩地垂下了头,但边上的少爷少了母亲的搀扶与钳制,显然一点也没听进去神官的吩咐。
在这种庄严且隆重的场合,他不仅毫无形象地对着潘多拉上下打量,甚至还回过头,对着台下众多的宾客露出了一个实在称不上有多好看的笑容。
人对丑物总有着下意识的厌恶。
见他如此恶形恶状,有些讲究的贵妇不满地撇开眼神,但顾忌着新郎家的面子,只能用手中的扇子或其他小物遮挡面容,使自己脸上的嫌恶不要表现得太过明显。
艾德罗斯夫人此刻的脸色也并不好看。
但如今宣誓正在进行,她不便插手,只能拼命地给自家的傻儿子使着颜色,让他别在这种重要关头胡闹。
在双方互道“我愿意”之后,冗长的仪式终于接近尾声。
当那枚刻有艾德罗斯家族家徽的戒指套上潘多拉手指的那一刻,尤妮丝夫人眼中的狂喜再也隐藏不住。
她轻快地走到台前,举起一杯盛有殷红液体的酒杯,以一种令人陌生的热忱姿态,殷切地说道:
“今日,不仅是两大家族跨越百年之后的再度结合,也是我儿梅尔斯第一次出席正式的社交场合——请大家给他一些鼓励,也给台上的新人一些肯定与祝福吧!”
话音落下,众多的侍从鱼贯而出,为在场的每一位客人都送上了同样的美酒。
祝酒在婚礼上也是很常见的环节,虽然酒杯的形状看起来有些怪异,可毕竟气氛到位,尤妮丝夫人手里的那杯也与他们并无二致,因此大多数人都没有多想,端起杯子便打算一饮而尽。
“等等,不要喝这个酒!这里面……唔唔!”
一个座位离高台很远,几乎已经接近末席的男人突然起身,将眼下和谐美好的氛围彻底打破。
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一旁的侍从们便捂住了他的嘴,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将此人拖离现场,生生给拽去了后堂。
事出突然,大家都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甚至都没认出那个突然喊叫的男人到底是谁家的人。
然而,就在下一刻,一些动作较快,已经将酒喝下的宾客陡然变了脸色,痛苦的呜咽还没来得及出口,就纷纷倒地不起,七孔流血。
“啊啊啊啊啊啊!——亲爱的,亲爱的你怎么了?!天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见同伴眨眼之间便倒在了血泊之中,终于有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