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点,轻点!乌黑的羽毛都给我拽掉了!”怪鸟被拽疼了,也顾不上隐藏自己会说人话的事情了。
壬湮捡起一根羽毛,轻轻吹了吹,便化为了齑粉。
果然是邪物所化。
“带你去找你父亲怎么样?”壬湮将它揪到眼前,对着它最中间的那只眼睛说道。
“你,你要干嘛?”黑鸟瞬间有些怂,小声问道。
“害怕什么,见亲人而已。”壬湮笑得愈发欢喜,这怪鸟虽然刚刚一直在呼唤那老人,但它好像很怕真的被看到。
很矛盾,但也不难理解。
以前是正常人的怪鸟,有一天变成了这般模样,任谁也不想被家人看到。
“不要,不要!”怪鸟十分抗拒。
而坡下烧纸的老人已经烧完了四座坟,又将贡品一起朝北面的方向摆上,便准备起身回去了。
壬湮蹑手蹑脚地转过小坡路,示意身后的三人跟上,顺便捏住怪鸟的尖嘴,防止它出声乱叫。
老人走得很慢,看得出来不仅身体不好,还因为接连失去亲人,情绪也很低落。
甚至一路上停下坐在路边流过几次眼泪,完全没有发现身后还跟着四人一鸟。
待几人跟着老人步履蹒跚地走到山脚下的村子时,天色已经泛白了。
村子里亮起的灯没有几家,炊烟更是少得可怜。
“老于,又去山上了啊?”隔壁家的妇人已经起床推门出来,将端在手上的水泼了出去。
“哎,咳咳,趁天亮去看看。”老人艰难地清清嗓子,回道。
“老于,人都已经没了,天天去看只会徒增伤心,不如多考虑考虑以后怎么过啊!”妇人劝道。
“家里就剩我一个了,我要是不给他们多烧点纸,他们在那边过得不好可怎么办啊!”说着老人的眼中又有了泪意,赶紧用已经破烂的袖子擦拭着。
“哎。”妇人还想说什么,但家里的孩子已经啼哭了起来,她只得手忙脚乱地回到屋里忙活起来。
老人进了茅草搭的院门后,将手中装烧纸的篮子放在墙边,在即将关上门的时候,看见了站在门外的四人。
“老人家,我们是路过此处的过路人,想进门讨碗水喝可以吗?”壬湮扬起甜美的笑容,手却摁在门上,不容拒绝的架势。
“你们,你们……”老人通过门缝观察了几人一会儿,见几人衣着华贵,并不像骗子,便让几人进了院子。
几人没有进屋,而是在院子中的木头桌凳上坐了下来。
“老人家,这村子怎么看不见什么人呢?”
虽说现在时辰尚早,但如今是仲夏时节,正是农忙的时候,农户一般会早起趁着日头不盛的时候去农田里忙活一会儿。
不会像这个村子一样,早晨出门的都看不见个年轻人。
“哎,说来话长,村子里遭了瘟疫,半年前陆陆续续开始有人染病,如今村子里已经没剩下什么人了啊!”老人痛心地说道。
原来是瘟疫。
这家应该是也只剩老人一个人了。
“周围的村子也是这样吗?”白叶宁问道。
“不只周围的村子,这瘟疫病魔本来开始是只有无主城那边有的,后来才逐渐传到这边的。”
“永昼城没派人过来救治吗?”壬湮疑惑道,这么严重的瘟疫,城里那三方势力不可能不知道,怎么会一点儿都不管呢?
“永昼城?上头自然是来过人的了,可有什么用呢!城里头来的官爷也没办法,何况他们来的时候该死的人都死光了。”老人一脸哀戚。
“上天要让我们遭这些难,谁又能拦得住呢!”老人越说越激动,连带着壬湮藏在袖中的怪鸟也情绪激动起来,暴躁地扭动起来。
“那,老人家,现在瘟疫是结束了吗?”薛尧小心翼翼地打断陷入痛苦回忆中的老人。
“应该是吧,最近已经没有再死人了。”
听到这里,一直屏着气的白叶嘉慌忙从储藏法器中掏出块布料,将其撕成四片,并在其上施了个小术法,将它分给三人。
壬湮看着手中的布料,没想到万君山的弟子还有这般惜命的,跟他们老祖宗白妗当年名震天下不要命的修炼法儿一点都不一样。
其实如今以她的木偶躯,薛尧鲛人神躯自己白氏兄妹的修士之体,这些对普通人来说是死亡威胁的瘟疫,对他们来说并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所以这面罩只有白叶嘉一人严严实实地戴上了。
“哎,指望城里的大官们,还不如多去拜拜山神大人啊!”老人感慨道。
“山神大人?”
“对啊,就在北边的山上,大家伙儿都被他救过的!”
怪不得,山上看见老人不将贡品放在坟山,而是放在朝北的方向,原来不是在祭奠亲人,而是在祈祷山神的护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