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
啊,有点可爱。
“许久未见,旅行者,小派蒙。”
钟离先生是个讲究人,与人问候也是有顺序的。他先是看了眼低下头的魈,其后才与面前的金发少女打招呼。朱樱从他背后走出来,顺势被介绍给客人们:“这位是我的好友朱樱。”
面前的女人容色绮丽风姿绰约,山顶清风将她的裙摆吹得摇曳,隐约有苦香气浮动。旅行者眨眨眼,她身边的小精灵派蒙急不可耐向前凑。
“哇!好漂亮的姐姐,钟离钟离,朱樱姐姐也是仙人吗?”
如此小巧玲珑的人儿,朱樱喜欢的不得了,要不是初次见面或许就要上前抱着她贴贴了:“严格来说,我其实不能算作仙人的,只是个因为意外而比较能活的普通人。”
一路行来手里摘了不少野花,她折了一枝最艳丽的,轻轻簪到派蒙银白色的发间:“小可爱,你叫什么名字?”
小精灵捂着脸在空中飞了一圈才停下,大眼睛透过指尖放射出bilingbiling的闪光。
“哎、哎呀!还从来没有人第一次见面就送我礼物呢,好开心!朱樱你好,我的名字叫派蒙,是这家伙的向导兼旅伴,她叫做荧,是个四处寻找失散血亲的旅行者。”
已知钟离就是诈死退休的岩神,魈是岩神昔日部下,朱樱又是岩神的好友,可得朱樱肯定是认识魈的,所以派蒙偷懒直接把某少年仙人跳过去。
“你好呀小派蒙,”小东西已经被哄得晕陶陶的不辨南北了,朱樱顺势把她从空中“摘”下来抱着顺毛:“好可爱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精灵呢?”
“嘿嘿,大姐姐夸我可爱!嘿嘿,嘿嘿……”
“……”
旅行者单手撑着额头不敢看这幅太过美丽的画面,派蒙你就不觉得大姐姐的动作有点像在撸猫吗?
朱樱抱了一会儿就放小精灵自由,她将视线移向旅行者,忽得恍然大悟,回头看看魈,又侧首看看那金发的姑娘。
“哎呀呀,良辰美景,虽非佳节吉日,却也是故友重逢,不如由我做东请大家去洞天之中稍坐片刻可好?喝茶赏景,略作休憩,岂不快哉。”
女子挽着长长的袖摆,两只手分别翘起一根葱管般的食指并在一处比划。看上去好似戏曲名家曳着身法唱念做打,实则故意回头过去调侃某人。
魈硬邦邦根块木头似的站在那儿,一个字也不吐。倒是钟离不忍他被捉弄得太过,轻咳一声与少年解围:“确实是扶危济生真君本人。”
少年一般的仙人在钟离面前始终都是一副恭顺驯服的模样,再努力也改变不了。他看了朱樱一眼,又往她身边的青年脸上望,后者耐心微笑:“你没有认错。”
原来不是恍惚中出现的幻觉。
魈提起他的和璞鸢转了一圈,转身正对着朱樱点头行礼:“许久不见,大人风采依旧。”
朱樱:“……”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都几百年了还是这副娃娃脸,话说长生种容颜不变这事儿不奇怪,奇怪的是他居然能顶着这样一张又嫩又俊的脸尽说些老气横秋的话,简直比摩拉克斯还要离谱好吗!
“算我求你,哪怕找人打架发泄情绪呢,或者随便发展个什么爱好,实在不行就去沉睡上几百年换换心情。不要总摆着这张苦脸,看到你我就觉得招牌要被砸,大夫的心理健康也很重要啊!”
她不是不能理解他的苦楚,也明白最终活下来的那个人往往要比撒手人寰的负担更多。她宁可魈不这么坚强,如果他不坚强就不必在魔阴发作时还要强行控制自己保持清醒,所受的折磨也会小上很多。
但她不想再劝了,那是单凭几句轻飘飘的“劝说”就能解决的问题吗?与其清醒着感受灵魂与□□间分毫不停的撕扯,不如大梦一场忘却所有。这个道理谁都明白,问题在于就是有人宁可咬碎牙齿负重前行。
不是朱樱狠心,而是魔阴避无可避,真要走到最后一剂药……届时她情愿“病人”早入轮回。
再高明的大夫也治不了天下所有疾病,最多不让人太过痛苦罢了。
魈垂下眼睛,沉默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