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慈没说话,葛立薇感觉到她兴致缺缺
“对方报价、三个”
陈慈笑得有些耐人寻味
“这个公司我知道,他们的游戏我偶尔也在玩,三万就想请动我给他们画图?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立薇”
葛立薇叹气
“是三百万”
这次陈慈沉默了,但葛立薇仍旧拿不准她到底愿不愿意接
“上次你跟我没有提笔的欲望,你说你要下山,老子反正听不懂,就想问你这山下完没有,之前也不敢开口问你,今天就一句准话,你接不接?”
陈慈犹豫了一阵,还是没给她准话
“我再想想。”
葛立薇没再劝,陈慈不缺这三百万,能让这个性格自我又实力超群的女人动笔,理由只有一个,就是她自愿、她得对这个感兴趣
地上越发烫屁股,陈慈挂了电话,不得不从地上爬起来
对面的男人一言不发看了自己许久,现下还正大光明的站到露台来
她拍拍屁股灰尘,走去围栏边
他又将上衣脱了,光着膀子站在露台抽烟
陈慈冲他招招手,男人没有回应,两人隔空对视
她润润嗓子,想用最原始的对话方式,扫了一眼工作间,他那边人员嘈杂,为了避免尴尬,又换了一个方式
兜里的手机在震动,许敬南摸出来看了眼,顿时一怔,慢慢的将它移到耳边
女人站在对面冲他笑
“你走得急,我说了要谢谢你”
许敬南突然想起刚才走到马路中央她叫自己的那一声,一时琢磨不透这之间会有什么联系
他没说话,隔空看着她,眼神尽是疑惑
问都不用问,陈慈估计男人绝对是比较拮据的,不然不会连欠自己的万把块钱都拿不出来
她想谢谢他、其实是私心里想要帮帮他——以最直接的方式
但同时她还得小心翼翼
她不能让男人难堪
“你雕的东西我非常喜欢,细节和神韵都处理得很不错。”
她话说的慢,态度十分正经,许敬南有一瞬间的错觉,以为她看上了厂里自己雕的这些木头
诧异时陈慈又开口了
“我这里刚好有朋友缺个人,要帮庙里雕些壁画,你看你要不要接,价钱什么的都挺好”
末了她又怕他误解,突兀的加了一句
“我不是在催债”
许敬低头笑了
“我知道”
知道她是真心想帮他
“我是愿意接,就不知道别人能不能瞧得上我,庙里的,我怕雕不好”
陈慈看着他笑
“这个你别担心,我说你好呢一般人就瞧不出坏来,只管安心接,安心的去做,我看上的人,错不了的”
最后半截话说的有些暧昧,不知道她到底是在说雕工还是人
许敬南恍惚了片刻才开口
“大概多久?背受伤休息了几天,厂里堆了活儿,我还得忙一阵子。”
陈慈想起他前段时间收费和电影放映的事,突然一下有些敬佩这男人,就算肩膀豁那么大一条口子,也能带伤去找那么多杂活干
无论从心智还是身体,都充满着蓬勃的生命力和韧性,这股劲儿和他本身一样吸引人
“你需要多久?”
她问他
许敬南大致估了一下
“一个周吧”
陈慈想了想
“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想来葛立薇这么长时间都等了,也不会差这一个周
将手机放进包里的时候,触碰到一串硬物,陈慈有些疑惑,用手认真摸了摸,才想起今天还有正事没干
手上的烟还没有烧完
许敬南就看着对面的女人跟摆手告别,转身离开了天台
他盯着陈慈的背影,经过这段时间不算密切的接触,他对女人的感觉就像是此刻天际的云彩
好看、飘忽,又充满不真实感
陈慈靠双脚走到老宅的时候已经将近五点
傍晚的红霞似聚非聚,懒散的团成一片,让她想起自己画画时才抹开的赤色颜料
想来明天应该也是一个好天气
老旧木门上的大锁锈迹斑驳,落满的灰尘,快要覆盖它本来的颜色
她伸手触碰,随意抖抖灰,将钥匙插进去顺势一扭推开门
年久失修的木门不断发出‘嘎吱’的响声,就像一位弯腰驼背的垂暮老人在接连不断的喘息叹气
连同这喘息一起,漫天的飞灰腾空而起,扑得陈慈满脸都是
屋里蔓延着一股浓烈的霉味,是长久没有人迹的地方才有的味道
不是回南天,地上却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