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男人继续帮孩子系着扣子,又小心将他安顿好,这才沉声说:“他回房了有他的如夫人,叫我做什么。”
管家估计不知如何答应这句话,只得陪着笑杵在原处。
“你回去说,我有要事在身,一早就出去了。”
“这……”管家踌躇着,看起来并不怎么愿意去拿这句显而易见的谎话复命。
“还有,”男人戴上军帽,低头看看榻上的孩子,“让他在这里好生休息,有什么闪失,都是你们找陆军部的麻烦。”
“哪里的话,大少爷。”管家点头哈腰的将男人送出门,待人走远,却又转了回来,居高临下看着床上的男孩:“丑娃,你该回你娘那了。”
丑娃?
陆森罗简直怀疑他叫错人了,丑这个字跟他沾过边么!
“你刚叫我什么?”
“丑娃啊。”
“为什么?”
“为……”管家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还能为什么,你不就叫这个么。”
“为什么?”男孩直勾勾的问。
这回轮到管家疑虑,“丑娃,你难道是……被打傻啦?”
陆景元见他这样说,索性将傻就傻,诱导性的问:“我是谁,我在哪呢?”
管家绷着脸,将他来来回回打量了好几个回合,最终似乎怕这个傻小子把他吃了,冲着外面叫人:“蒲妈呢,赶紧把她叫来,她的丑少爷又傻了!”
陆景元不满:“不是,你有什么说什么,至于这么人身攻击么。”
“什么公鸡母鸡?”管家像逗傻子似的在他面前挥挥手掌:“这是几?”
……陆景元不想理他。
“完了。”管家喃喃说,接着,又像是安慰对方,又像是安慰自己,“算了,你傻了也不是坏事。”
陆景元听他这样莫名其妙的自说自话有些不耐烦,回敬道:“你傻了才不是坏事呢!我傻什么了,我就是……就是记不太清了……”
“那你还记不记得我是谁?”
“你,管家?”什么送分题,蒙也能蒙对啊。
“那……”管家思忖着试验工具:“把你抱到这来的那个人是谁?”
这也简单,不就爹嘛。
陆景元正要说,一个八九岁模样的小女孩走了进来,奶声奶气的声音却带着质问:“陆管家,大少爷不是说让他在这好生休息么,怎么你这就要赶他走了?”
管家看向女孩,不无客气的说道:“施小姐,您怎么跑到这来了,这么晚了,这院里大,夜里黑,真迷了路就不好了,邵老爷还不知道吧,我送您回去?”
施呦呦感慨,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三言两句就把她的短处找到了。她确实是偷跑出来的,大伯是她最怕的人。但既来之,她也不打算轻易回去,扬起头,脆生生的道:
“我来看丑娃。”
听到小女孩也这么称呼自己,陆森罗的心凉了半截。
看来他是真穿成丑八怪了……
管家正要说什么,一个听差跑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大少爷还没去么,您快去看看吧,老爷都发火了。”
管家慌忙提起长衫的下摆,快着步子向外走:“哎呦,这俩祖宗先人,这是又做啥呢嘛!”
看来这俩祖宗先人确实非常重要,管家直接带人小跑了出去,对两个孩子也不管不顾了。
四面总算安静了下来。陆森罗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小女孩:“你是谁?”
女孩走近,一下跳到床边坐好:“你真傻了啊,我你都不认识了。”
她说着,从手里摸出一个墨绿色的小瓶:“吃了吧,止疼的。”
陆森罗接过来,上面还带着来自女孩的温度:“这是?”
“你看,A-S-P-I-R-I-N,”女孩将那行字母拼了出来:“阿司匹林,西药,这个挺管用的。”
“你懂英文?”
“昂。”施呦呦轻松地答着,心里却有些犯嘀咕。
这小子又不是第一次知道她会英文了,怎么这回倒挺意外的样子,难道真失忆了不成。
陆景元此时心里更嘀咕,这看起来八九岁的小姑娘,不仅懂英文,还懂西洋药理,这没上过几个培训班都说不过去吧。
两人沉默对视,最终还是施呦呦打破沉默:“没事儿,说不定过两天就好了,你把药吃了别想不开,我跟你说虽然我很丧,但总觉得反正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你听说过一句话没,纵有疾风起,人生不言弃,好死不如赖活着啊!”
陆景元的心里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确实听过这句话,不过是在21世纪。
这句话出自法国诗人瓦雷里《海滨墓园》,原文是“Le vent se lève, il faut tenter de vivre”,后来被宫崎骏化用到动画《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