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寂静了片刻。
尔后,少年紧抿的唇线缓缓张开:“‘奇怪’是指什么?”
不知是不是有意,他尾音拖得有些长,听得人心惊胆颤。
俞千语像只被戳破的气球,本就不多的勇气飞速流逝,声音越来越小:“任何你觉得算的都可以。”
“……这样。”
少年低低沉吟,目光落在俞千语头顶,半晌没再出声。
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暗潮涌动,俞千语耳尖发烫,不堪忍受地垂下头,试图用从两颊滑落发丝遮住自己。
仿佛半个世纪过去,少年突然想起什么,偏头溢出一声轻笑。
“有啊,你——”
话刚出口,一辆通体漆黑的轿车伴着轰隆的发动机声停在路旁,后座的门打开,走下一个熟悉的身影。
俞千语额角一跳,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反射性地伸手捂住少年的嘴——
“先、先别说!”
事发突然,少年尚未合拢的双唇猝然一顿。
细嫩的皮肤轻压着唇瓣,他眼睫眨动一下,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一股温暖之意。
俞千语的注意力被车上下来那人牵着走,全然没感觉到自己动作的不妥,好一会儿才松开手,露出一个心不在焉的笑容:“我还有点事,得先走了。”
说罢,她闷头转身,往宿舍楼的方向迈步。
可才刚走出几步,身前就被什么东西挡住。
俞千语愕然抬头,看到少年失去笑意的脸庞。
他像是在忍耐着什么,唇角往下压了压:“……那天晚上的事,你都不记得了吗?”
与此同时,停在路边的轿车重新发动,从车上下来的女生推着行李,笔直地朝两人所在之处走来。
两方刺激同时袭来,俞千语大脑短路,一时只剩下“逃跑”二字:“我、我真的要先走了,我们下次再聊这件事好吗?”
闻言,少年眉间蹙了下,身体没动。
他唇瓣紧抿成一条细线,定定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侧过身,把路让出来。
总算没了阻拦,俞千语抛下一句“再见”,赶忙往宿舍大厅搭乘电梯的地方跑。
只是上天大概是不想轻易放过她,到达电梯厅时,竟然所有电梯都正处于运行中,没有一架停在底层。
发泄似地猛按了金属按键几下,俞千语绝望地看到光洁的金属厢门上,那个熟悉的倒影越来越清晰。
“我亲爱的千语!!”
徐心砚一路小跑而来,一手拉着行李,另一只手圈住俞千语的肩膀,生怕她又逃跑了:“我刚刚好像看到了什么新鲜的场面?你不会是在背着我做什么吧?”
不等俞千语回答,她又自顾自地往下说:“不对,也可能是我不知道的某个前任,或者是,终于按捺不住所以专门堵到宿舍门口的痴汉男?”
“啊!会不会是对你一见钟情的贵族后裔……”
听着她越说越离谱,俞千语颓丧地耷拉脑袋——
终归还是被这个疯子看到了……
*
庆祝舞会那晚,俞千语并不是独身一人前往。
她有位从中学一直同校到大学,甚至在入学后被分配到同一幢宿舍楼的好友。
庆祝舞会开始前,两人为彼此挑选了礼服,盛装打扮后,才一同前往举办舞会的大礼堂。
这位好友就是徐心砚。
一个从和俞千语认识那天起就沉迷于小说和漫画,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激发她丰沛想象的重度妄想症患者。
光是目睹她和异性同框就能发散出几十个各不相同的罗曼蒂克故事,俞千语对她在恋爱关系上的敏感实在是避之不及。
落荒而逃被抓住后,几天没见的两人聚在俞千语的公寓里。
“我今天很闲,”徐心砚说着,轻车熟路地往茶几上专属于她的马克杯中倒入饮料,“所以无论你的故事有多长,我都有耐心听完。”
俞千语指尖扣着杯壁,纠结了许久,才发出微弱的声音:“……这得从庆祝舞会那晚说起。”
“庆祝舞会?”
徐心砚一愣,随即惊叫出声:“我怎么不知道?是在我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吗?!”
闻言,俞千语默了半拍。
她心想,如果庆祝舞会那晚,徐心砚没有因家族宴会而提前离场,她就不会一个人在礼堂里到处乱转,不会一口气喝下了过量的香槟,也不会……
发生之后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