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公寓里,已经梳洗完毕、换上小碎花睡衣的徐心砚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俞千语盘腿坐在茶几旁,认真地点头:“我在楼下看到许星越了。”
提到“许星越”这三个字时,她小心地瞥了眼徐心砚,见对方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才继续复述方才看到的一切。
毕竟同两人之间还隔着一段距离,俞千语没能听清他们对话的细节,草草说了个大概便停了下来。
“最后他俩抱着东西一起走了,”听完,徐心砚一脸无语,“就这?”
闻言,俞千语抿了抿唇角,没应声。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问出那个一直悬在心中的疑惑:“心砚,我一直想问你,那个赌约,最后怎么样了?”
话音落下,徐心砚握着马克杯的手掌微微缩了下。
捕捉到她微妙的动作,俞千语压了压唇角,思绪飘回两人刚升学进入圣塞尔的那段时间。
彼时,带着刚逃离高中的雀跃和新奇,徐心砚很快相中了隔壁系的一个男生。
对方刚入学就顶着一头张扬的红发,性格却寡言安静,对往自己身上贴的异性更是不假辞色。
他很快就在学校里出了名,连俞千语这样的八卦绝缘体都听说过他能从宿舍楼排到校门口的追求者,以及那个好听的名字——
许星越。
徐心砚的赌局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起初只是在聚会上随口夸奖了一下许同学惊人的美貌,朋友们起哄的声音却险些要把天花板掀翻。
“我真的只是欣赏他的脸!”徐心砚恼火地解释。
朋友们露出鄙夷的神情:“你是不敢追,还是追不到啊?”
激将法是永远不败的妙计,气急败坏的徐心砚大手一拍,一场关于“三个月内追到许星越”的赌约就此开始。
大家聚在一起出谋划策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送水,偶遇,爱心早餐……什么破招都有,就差没把对方直接绑到床上。
徐心砚也没辜负大家的热情,调笑中带着几分真心,有模有样地实施起追人计划,浮夸程度秒杀许星越之前任何一位追求者。
回忆到这里停住,当时也默默参与了赌约的俞千语不安地观察着徐心砚的表情——
如今两人升入二年级,距离赌约的时间也已远超出三个月,徐心砚却不知从何时起对这个赌约三缄其口,就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
比起知道这场赌局的结局,俞千语更在乎好友是否遭受了伤害,这也是她突然找上门,提起这个已经在两人生活中消失很久的人的原因。
“……算了,反正都过去了,”徐心砚抿了口杯子里的茶,假装没看出俞千语脸上的紧张,“这件事只允许你一个人知道哦。”
见她松口,俞千语忙不迭上下点头。
“其实……结束得不算很愉快。”徐心砚望着暖黄色的顶灯,脑海中渐渐浮现出许星越冷淡且疏离的面庞。
对一个憧憬着热烈爱情的小女生来说,还有什么比追求对象寒冰般的态度更令人沮丧?
况且,外表上的吸引来得快去得快,她只是不想给积极出谋划策的朋友们泼冷水,这才做出一副仍在继续赌约的样子。
“他真的很难懂,明面上对我放松了态度,却转头就让朋友通知我说,”徐心砚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情景,“‘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讨厌你。’”
故事的转折让人始料未及,俞千语张了张嘴,一时没能发出声音。
见状,徐心砚有些挂不住面子,小声嘟囔:“虽然后来他跟我道歉了,但当时实在是觉得很丢人,所以才一直没跟你们说。”
好友略有些尴尬的表情让俞千语心里蹿起一股无名火,她愤然开口:“这也太没风度了,他以为自己是谁啊!”
“安啦安啦,”徐心砚倒是笑起来,安抚地捏捏她的胳膊,“我也有错,当时闹得那么声势浩大,都没考虑过他的感受,肯定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困扰。”
回想起自己当时大胆的追人行为,徐心砚老脸一红,想要找机会掠过这个话题,却一转头就瞧见俞千语仍像个河豚般气鼓鼓的脸颊。
徐心砚静了一瞬,随即“噗嗤”笑出声。
俞千语不明所以地看着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的好友,好不容易等她平息了笑意,又被捉住手叮嘱:“千语呀,你可不要想着替我出头什么的,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
俞千语不爽地抿了抿唇,下意识想再说点什么,就听到徐心砚长长舒出一口气,语气松弛下来:“呼……终于说出来了,感觉好多了。”
到嘴边的话猛地转弯,俞千语吞了口唾沫,指尖轻轻挠了下徐心砚的手心:“好吧,这次就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