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声音在喊她。
她仓皇抬起头,含泪望着顾兰归,仔细辨认着。
他就是那个人,对不对?
攥着拳头,范昕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出不了声,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将眼泪收回去,平复情绪,才终于状似寻常地说出一句:“我……我不是哑巴……”
碧玉说,他记得那女子的声音。
那他认得她的声音么?
顾兰归浑身一僵,心口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可他只能忍着!他已是个快死的人……既然不能伴她长久,他又何必自私地与她相认,让她陷于两难的境地?
她的忘记或许也是天意。
他该做的是打消她的怀疑,让她安安心心地待在世矜身边。
只要她能过得好,他做什么都可以。
顾兰归咬着牙,挤出一点笑容,眉头却是皱着的,显露一丝疑惑之色,像是不明白自己听到的话。
范昕看着他,心一点点冷下去。
他认得那女子的声音,她也已经在他面前开口说话,但他并没有不寻常的反应。
莫非……一切的一切都是她怀疑错了?
他要寻的人不是她,她想记起的人也不是他。
尽管有了动摇,范昕仍旧不死心,从袖口中摸出鹤纹玉佩,举到顾兰归眼前,问:“你可认得这个?”
顾兰归瞳孔一震,“它……”
范昕激动地上前一步,逼问:“你认得,是不是?”
顾兰归迟疑半晌,缓缓抬起手,但玉佩接过去,低着头端详一阵后,闭上眼睛,喉头滚动着,咽下了什么。
范昕急切地望着他,希望他承认又怕他承认。
过了良久,顾兰归终于睁开眼,抬起头,将玉佩递还给范昕,“我是有一块与此相似的玉佩,只不过,前些日子被贼人抢去,不知流落到了何处。阿今夫人……”
他顿了顿,继续说:“你的这块玉佩不是我的。”
不是?果真不是么?
范昕勇敢地望着他,要在他的眼眸里寻一个真相。
这时,远处却传来一阵愈来愈近的马蹄声。
范昕循声望去,心头一紧。
曹世矜回来了。
她再回头看时,顾兰归已经转身离去,她微微抬手,想要挽留,可是营帐中的众人听着动静已经出来,众目睽睽之下,她到底还是有所顾忌的。
曹世矜勒住黑骏马,翻身而下,疾步走向她,意气风发中带着些许急切。
两名曹军小兵紧随在他身后,抬着一只中箭而亡的野鹿。
这是曹世矜一箭拿下的战利品。
小厮一脸喜气地说着恭维话。
如今的乱世,鹿死谁手的深意不言而喻。
曹世矜却将这鹿送给范昕。
各家夫人羡慕不已,都拿眼神剜自家丈夫。
范昕顾不上鹿,扭着脖子朝顾兰归离开的方向看。
曹世矜走近她几分,明知故问:“在看什么?”
范昕:“顾公子不留下?”
猴儿偷急忙帮腔:“君上,顾公子要走!”
曹世矜看一眼远去的顾兰归,没有表示。
猴儿偷冲动地说,“我去将顾公子唤回来!顾公子还不知君上猎得这样好的一只野鹿呢!”
末隐拽住他的胳膊,不许他去,说:“明日便是顾公子大婚的日子,顾公子当然得早些回去准备。”
猴儿偷一听,只好歇下留人的心思。
这话是说给他听的,也是说给范昕听的。
范昕收回视线。
顾兰归不认得她的声音,也否认是鹤纹玉佩的主人,兴许,一切都是她多疑的臆想,顾兰归根本不是她想记起的人。他明日便要与阿柔成亲,她不该再有什么怀疑的。
地上死去的野鹿,瞧着有些可怜。
范昕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不过,她很明白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间,连人命都如草芥,何况一只野鹿。
曹世矜伸出结实的胳膊,揽住她纤细的腰肢,低下头,在她耳边悄声说:“江北最好的庖丁、厨子已在金骢台中等候,待会儿回去,便让你一饱口福。”
范昕听着,咽了咽口水。
鹿肉,她只听说是大补的东西,还没吃过呢,不知好不好吃。
瞧她犯馋,曹世矜没忍住笑,心热地收紧搂住她的手臂。
他二人亲昵的模样可真是羡煞旁人。
一旁的末隐轻咳一声,提醒了一下。
范昕想起今日还有一桩正事——
她要配合着曹世矜演一出戏,让西北相信她已被江东掳去!
抬起头,对曹世矜对视一眼,范昕指向高大的黑骏马说:“我想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