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世矜深吸一口气,扶着她的肩膀,使她转身面向着自己。
借着皎洁的月光,看着范昕美丽的脸庞,曹世矜心里的酸涩愈发的多,多得心里已装不下,往上涌,涌到喉头,又被他硬生生咽下去。
他笑了,寒星般的眼眸敛去酸涩,盛着期许。
“不怕你记不起来,曾经的点点滴滴,我会陪你再经历一遍,你再重新喜欢我一回,而我会喜欢你两回,你不吃亏。”
说着,他缓缓俯首,将灼热的薄唇贴上范昕冰凉的眼皮上。
浓密卷翘的睫毛微微颤抖,范昕乖顺地闭上眼眸,任他亲吻而没有推开他。
曹世矜一喜,克制着心急,守着分寸,抽离些许,垂眸看着眼前的美人。
“随我回并州城吧,阿今。”
范昕一怔,猛然清醒,推开他的胳膊,跛着脚往后退。
她答应过父亲,此生绝不会去并州城!
先前糊里糊涂地去过一回,已是很对不住父亲了,她再不会去!
想着,范昕忍着脚踝上隐隐的疼,仓皇地逃回屋子里,将门关上、栓上,任凭曹世矜拍打门板,惊得院子外的狗汪汪直叫,她都不开门,只说:“你回去,不必再来,我……不怕了。”
木匣子里没有天书,贼人不会再来,她也不必再利用他。
兴许她此生与并州城的一切都无缘,与兰归如此,与他亦是,上天既然已抹去她的记忆,为她做下抉择,她何必再去苦求一个真相?
她只管好好地待在简阳村,还清父亲欠下的钱,过好自己的日子。
拍门声停下。
范昕心头一松,舒出一口气,趴在门板上听外面的动静,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垂着头转过身,范昕要往床边走,忽听窗边有动静,抬眸看去,曹世矜撑着窗台,一下子跳进屋子,动作行云流水似乎带着些许怒气。
范昕定在原地,看着朝自己疾步逼近的男人,心跳得愈来愈快。
走到近前,曹世矜长臂一展,揽住范昕纤细的腰肢,将她整个人带进怀里,一瞬低头,吻住她红润的嘴唇,粗野而暴烈,像要焚毁兰草的火焰,像要打落娇花的暴雨,带着十足的破坏欲。
范昕无法呼吸,想要退却。
他的手托在她脑后,不许她躲。
范昕渐渐无力挣扎,两只手握成拳头,虚抵在曹世矜的胸口,任他亲吻着。
她只觉脑子里一片空白,连日来纠缠着她的困惑、复杂、混乱全都在此刻隐于无形,她竟在曹世矜粗野而暴烈的亲吻里,寻着一丝意识的轻松。
许久之后,火焰收势、暴雨停歇,曹世矜一下一下,轻轻地亲吻着范昕红肿的嘴唇,两手捧住她摄人心魂的美丽脸庞,擦去她也许是茫然、也许是委屈的眼泪。
“你赶不走我。”
范昕忍不住开始啜泣。
为何而哭,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我不会被你赶走。”
曹世矜说着他的决心。
范昕哭得更加厉害。
曹世矜看着她,眸色幽暗。
这一夜,他到底是没有走,睁着眼苦熬一夜,想着前线的战事、身旁之人的记忆。
范昕苦累后,便睡了过去,在梦里再次见着那样的场景——
她被框在一个小小的像镜子一样的东西里……
醒来,曹世矜已经不再屋子里,范昕下地试着走动两步,左脚虽然还有几分使不上力,但只要走得慢些倒也没什么大问题。
刘婶在灶房里煮粥。
范昕趁着她不注意,便溜出了范家小院。
她要去原州城里赚钱。
这事得瞒着曹世矜……
老村长爱上城里的茶馆消遣,每日赶着牛车来回,范昕在路口堵住老村长,托他捎带自己一程。
一听她要去赚钱来还给自己,老村长笑呵呵地点头,挪了挪屁股,在板车上腾出个位置,招呼着:“上来吧。”
范昕坐上牛车,晃晃悠悠地离开简阳村,前往原州城。
牛车驶到城门下,范昕一抬头,愣住。
曹世矜骑在高大的黑骏马上,正笑着看她,似乎早知她会来。
他又是何时来的?
范昕奇怪地看向一旁,以为是老村长报的信,却见老村长也是一样的吃惊。
“你瞧瞧,曹王把你当眼珠子似的护着,只是十串钱,你说两句软话,曹王早给你了……”
老村长偏着头,低声说着。
哎呀,这个范家小女真是个笨姑娘,急死他了!若不是怕曹王看出端倪,他早拿上欠条当面要钱去了!
范昕看着曹世矜,说:“我……我会有法子赚钱的。”
她的眼神很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