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顾府离开,猴儿偷仍旧忧心着顾兰归的病情,走过茶馆门前,相熟的堂倌朝他招手,唤他进去喝茶。
猴儿偷叹一口气,想着自己自从离开并州城前往简阳村后,便再没到茶馆里饮过茶,今日既已走到此处,岂能不喝上一壶?
于是,他收起烦心事,走进茶馆,见着几个熟悉的茶友,便同他们围桌坐下,互相称兄道弟,饮茶闲谈。
“神偷兄弟,你来得凑巧,咱们正说曹王府近来的喜事,你是君上眼前的红人,该比咱们知道得更多……”
“喜事?”猴儿偷疑惑地看向众人。
这几日,顾公子的病情愈发严重,托他买了几回息风丸,他为此很是不安,别的事都顾不得。
“你还不知曹家三爷要与那位姓沈的表姑娘成亲的事?”
“什么!”
猴儿偷惊呼一声,猛地站起身来。
众人全都仰着头,惊愕地看着他,不知他为何反应如此激烈。
猴儿偷抓住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又问了一遍,确认自己没有听错,登时脸色大变,拔腿跑出茶馆。
众人奇怪一阵,便继续各自饮茶。
曹王府的狗洞口,猴儿偷趴在地上,求着小桃替他传信,他要见芸儿姑娘,他要亲口问一问芸儿姑娘,她是不是……是不是真的要嫁给曹午初!
小桃嫌恶地瞥一眼猴儿偷塞在狗洞里的脸,嗯哼一声,算是答应了,猴儿偷登时露出喜色。小桃东张西望,低声驱赶他。
猴儿偷哈着气,连连应声,将脸从狗洞里拔出去。
小桃撇撇嘴,回了院子,一进寝房,便见沈芸儿脸色难看地坐在小榻上。她登时紧张地挨过去,瞥一眼沈芸儿放在凭几上紧紧攥成拳头的手,颤巍巍地上手撩开沈芸儿的袖子,只看一眼,便心疼地流下眼泪。
沈芸儿原本白皙如玉的手臂上,此时伤痕累累——淤青、掐痕、齿印……
“这……这都是三爷干的?”小桃抹着眼泪问。
沈芸儿一言不发,眼睛里恨意浓烈。
小桃拉住她,求着:“姑娘,告诉老夫人吧!老夫人定会心疼姑娘,管着三爷的……”
沈芸儿冷哼一声,转过目光看向她,“姨祖母会不知道曹午初那畜生的德行?她若真的心疼我,便不会将我许配给 曹午初!”
小桃哭着摇头,无措地唤着:“姑娘……”
沈芸儿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眼眸发亮地盯着她,问:“猴儿偷来过?”
小桃迟疑地点头。
沈芸儿偏过脸看向门边,眼里燃起希望……
莺莺谷,桃林坡。
猴儿偷一脸焦急,紧紧攥着两只手,抻长脖子张望着,终于,他看到款款走来的倩影,不顾一切地奔上去,奔到近处,唯恐有所冲撞,连忙放缓脚步,小心翼翼地走得更近,喘着粗气,露出庆幸的笑容,说:“芸儿姑娘,你来了……”
沈芸儿停下脚步,定定地望着他,眼神里充满忧伤。
“我是来告诉你——我要成亲了。”
猴儿偷脸色一变,三两步走到她跟前,急切地说:“你、你不能嫁给曹午初!他不是好人!”
沈芸儿自嘲地笑了笑,转身要走。
猴儿偷急了,顾不得其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沈芸儿“嘶”一声,倒吸一口凉气,拧着眉头,露出很痛苦的神情。
猴儿偷一惊,连忙松开手,慌张地解释着:“我、我不是故意的……”
沈芸儿护着自己的手臂,垂着眼眸,默默地流着眼泪。
猴儿偷很快发觉不对劲,捧着沈芸儿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将她的袖子往上撩了一些。
触目惊心的伤痕一瞬暴露在他眼前。
猴儿偷先是不敢置信,而后眼中腾起暴怒的烈火。
“是谁伤的你?”
沈芸儿咬着唇,摇头不语,只是流泪。
“是曹午初?是他!对不对?”
沈芸儿泣不成声。
“他、他怎么能如此!他怎么能!”
猴儿偷又急又气,红了眼眶。
哭了一阵,沈芸儿抬起脸,含泪看着他,哽咽地问:“你肯不肯救我?”
猴儿偷连忙点头。
沈芸儿握住他的手,定定看着他,格外认真地说:“替我杀了曹午初那个畜生!”
猴儿偷愣住。
杀人……他从没杀过人。
见他迟疑,沈芸儿松开手,脸色霎时冷下去,“你不肯?”
猴儿偷答不上来。
沈芸儿失望地看着他,苦涩一笑,转身便要走。
猴儿偷连忙追她,想拉她的手,又怕碰到她的伤,只能绕到她身前拦住她的去路。
沈芸儿试图绕过他,被他一再纠缠,怒了,一巴掌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