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现在去,不但救不了你要救的人,连你自个儿的性命也要搭进去。近来,曹王府很不太平,戒备格外森严。”
“你怎么……”铁牛牛惊异地瞪大眼睛。
她怎么知道他要去曹王府!
柳儿红抵着唇,娇笑一瞬,说:“你昨晚烧得糊里糊涂,自个儿说的……你还说要报答我,拿钱给我赎身呢,我可不能眼睁睁看你去送死……”
铁牛牛:……
*
范昕再次住进金骢台,从前,这里于她而言是囚笼,如今却是她的庇护所。
曹老夫人心肝宝贝般护着怀有身孕的沈芸儿的,却视范昕为祸害,怨恨责怪,不许她再待在曹王府,甚至不许曹世矜再留着她。
前线战事吃紧,家中人命频频,曹世矜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无瑕辩驳,毅然决然地带着范昕离开,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寝房里,曹世矜将范昕拥在怀中,低声安抚着:“祖母的话你别放在心上……阿今,我是信你的。你先待在金骢台,等府里的事平息后,我会好好同祖母说清你的委屈。”
范昕怔愣着,茫然地点头。
几日前,在曹王府的凉亭里,她吃着美味糕点、听着故事,看着王晚琴一脸幸福,憧憬着女儿出生后的景象,曹元一笑着来接妻子,身后跟着五个活泼调皮的小子。
怎么突然间……一切都变了?
曹世矜这一走便是数日,直到中秋夜至。
范昕捧着“天书”站在窗边,心里忐忑不安。
末隐领着天师迈上通往金骢台的长阶之时,猴儿偷带着从曹王府中脱逃的沈芸儿,谨慎匆忙地赶往码头。
那里有他事先备好的船,登上船后,他们便可顺着水路,离开并州城,从此以后,此间一切人事物都将被他们抛却,他们会成为一双世上最恩爱的男女,他们会过上幸福安乐的生活……
扶着沈芸儿的胳膊,将她送上船后,猴儿偷也跳上了船,撑着长杆,使乌篷船一点点远离码头。
他充满忧郁的眼眸定定地望着并州城中的灯火,他知道,此去之后再回不来了。本该好好待着的沈芸儿,弯着腰,悄悄地钻出船篷,手里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危险地向着猴儿偷逼近。
猴儿偷兴许有所察觉,笑着转过身……
沈芸儿眼神一狠,猛地扬起手臂,将持着的匕首插入猴儿偷胸口。
“对不起。”
她流下眼泪,咬一咬牙,在猴儿偷不敢置信的目光中,狠心绝情地一脚踹去。
“扑通”一声,猴儿偷胸口插着匕首跌进水中。
苍穹之上,皎洁的圆月缺了一角。黑色的阴影愈渐扩大,一点一点吞噬着整个月亮。
范昕捧着“天书”站在祭台前,回头看,曹世矜为何还未来?他是……不来了么?
“时辰已到,阿今夫人,请上前。”天师说。
范昕转回头,犹豫片刻,咽了咽喉咙,忐忑地上前一步。
与此同时,曹世矜策马扬鞭,奔驰在上山的道路上,仰头望天,心头一惊——
天狗食月!
一种强烈的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曹世矜勒紧缰绳,狠狠挥下鞭子,跨下的黑骏马更加卖力地前行。
皎月一点点消失,苍穹黯淡,山林无光。
窸窸窣窣一片响动,众多黑影在林间冒出,直扑马上。
有刺客!
曹世矜心头一凛,凭着听觉,挥刀应敌。
铿锵刺啦,一场恶战在黑暗中进行着……
风吹着林木,哗啦啦的响,云儿半掩着月食。
曹世矜举起长刀,往前一劈,月亮从阴影后露出一角,明亮的月光穿过疏散的云层,映在锋利的刀刃上,反射一道森冷的光。
一个黑衣蒙面刺客中刀,头巾、面巾齐齐裂开,面门上被长刀劈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狼狈地飞退数丈跌落在地。
曹世矜赤红着眼,手下毫不留情,长刀一旋,一片刺客中招死在马下。
他望一眼天,扬起马鞭,要赶往金骢台,一个小厮骑着马追赶而来,高呼:“君上!府里出事了!”
曹老夫人接连遭受打击、病情危重,中秋之夜,眼见着稍有好转,却从寿衣铺的小徒弟口中得知,曹午初死前遭受过非人的折磨,那地方全都烂掉了。
而作恶之人沈芸儿,顶着管理家事之名,趁着出府办事的机会,已然潜逃。
二房没爹没娘的四个小娃娃受她照顾,喝下一锅桂花牛乳茶,全都身中剧毒,奄奄一息。
曹老夫人得知噩耗,一时急火攻心,断了气。
曹世矜脸色骤变,调转马头,朝山下飞驰。
寒凉的月光照在他阴冷俊美的脸上,照在一身素白衣衫的范昕身上……
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范昕跌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