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的刀衣缠缚着,有嗜血之相。
沈云庭的袖袍迎风而动,在她的背后,旗帜高张,碧落乡的家纹在风中颤抖。
大师姐眼见着骑虎难下,只得承了这场比试,提剑上场:“好啊,我正想领教沈师妹的功夫。请你出招吧。”
她本就是功夫粗浅,如今不愿输了气势,朗声道:“师妹是晚辈,我让你一招。”
沈云庭唇边勾出一丝笑意:“免了,我一招就可赢你。”
沈云庭身子微侧,起手将刀平推而出,一刀直取面门。
这一招出刀极快,大师姐侧身避过刀尖,提剑架开她的刀。沈云庭随即剑刃倒转,左手以刀鞘压住大师姐的剑背。
耳边是猎猎风响,沈云庭刀柄上的暗红从大师姐面前一跳而过,长刀绕圈挥舞,刀锋已经绞向她背后的空门。
大师姐转身,只来得及转剑压住沈云庭的刀刃,剑背与刀尖相撞,发出“铮”地一声嗡鸣。
沈云庭一笑:“师姐,我可不止一把刀。”
她还有刀鞘!
大师姐这一剑去势太猛,已经来不及收剑。
沈云庭的刀鞘当胸一撞,气势万钧,大师姐被撞得手臂发木,只得松手放剑,避开这一招。
第一招就逼人弃剑,这摆明了是下人面子。
大师姐按着手臂,脸色铁青地瞪着沈云庭。
刀尚未落地,沈云庭以足尖挑起那柄剑:“剑走轻灵,不似单刀那般笨重。师姐这么直来直去的,当自己是在打场上的木头人啊?”
碧落乡的武功大多是用木头人练,能与人对战便已是上乘,大师姐脸颊气得通红,梗着脖子道:“再来!”
沈云庭隔空抛出剑去,以刀背点地,懒洋洋地撑着:“那这第一招,算我胜吧。”
大师姐手腕被震得发麻,不情不愿地拱手一礼:“镇北侯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果真非同凡响。那这招如何?”
大师姐偏锋侧进,挺剑刺向沈云庭的头颈,沈云庭以刀鞘格挡,手中一柄长刀已转攻为守,她步伐细碎,颇有舞蹈般的美感,叫人捉不住行迹。
沈云庭趁着倒退的几步乘隙递出招数,铮地一声荡开大师姐的剑,猱身欺近大师姐身侧。
一击劈斩,大师姐被逼得连退三步,生受了一刀:“你这是什么诡异的步法?”
“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以五居中。”沈云庭轻飘飘地翻转刀鞘,矮身在地微撑,右腿蹬出,横扫过大师姐的立足之地,“这套步法取自巫祝之舞。师姐,脚下全是空门啊。”
大师姐收腿不及,几欲摔倒,手中剑朝着沈云庭右臂刺去。沈云庭以刀柄撞开剑身,右手挟住大师姐的胳膊。众人只见一道白影犹如电闪,转眼就大师姐手中的剑已经到了沈云庭手中。
三局两胜,沈云庭懒洋洋地收刀回鞘,拱手交还武器:“多谢师姐赐教。”
大师姐心气高傲,从没受过这种羞辱,接了剑站起来,忿忿道:“什么祭神的步法,镇北侯府就教这些旁门左道的伎俩吗?”
沈云庭背光而立,天光勾勒出她平直的唇线,她轻声说:“碧落乡上下哪个不是朱雀后人,祭神之舞怎么跳,师姐不知道了吗?”
“南亭都封山了,哪儿来的……”
“我活着一日,朱雀传承就还在。”沈云庭打断她,目光冷冷地落在大师姐身上,“旁人不敬神明,那是旁人的事情。师姐身在碧落乡上,侍奉朱雀神,也要说这种话吗?”
风止了,大树郁郁葱葱,落下来一片暗青色的阴影。
空气几乎凝固了。
沈云庭与大师姐分隔两端对峙,沈云庭先开口:“天这么热,不如叫他们早些散学吧。”
她觉得无趣,抬步往台下行去。
沈云庭的神色淡淡的,乌黑的眼睛从大师姐脸上一滑而过,莫名的,大师姐觉得喉头发紧。
她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哎——真没规矩……”
大师姐话音没落,就听到台下的小弟子们嘻嘻哈哈地笑作一团。
“你们都笑什么?”
几个弟子跑上来给大师姐指点,原来这比武台上的刀痕拼在一起看,是一只不伦不类的山鸡。
“沈云庭你个无赖!”
沈云庭回身做了个鬼脸,头顶偏偏传来薛怀矜的声音。
“哎,沈云庭。你刚才那招刀法,再演给我看一次。”薛怀矜端坐在树梢,“我有八个法子可以破你的招。”
嘶……被看出来了。
这招式她练得不精,沈云庭一跺脚,气恼道:“薛怀矜,你烦不烦人?”
“比试嘛,不能总逮着比你差的,咱们俩来试试。”他笑得一团和气,话却不容置喙,“这碧落乡里没有你的对手了,不与我比,你何时才能有近益?”
沈云庭眯眼看了眼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