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觉得自己装睡吧?
但现下自己又讲不了话,如何能应答?她只得眨了两下眼睛。
谢寄桐看着她眼神恍惚,似有心虚,不由好笑。
这下山途中,他时不时就要唤她几声,低头观察她的情况是否好转,却在偶然一瞥时发现她眼睫微颤,眼皮下眼珠乱动,分明已醒了。
只是胳膊还软软地搭着,他判断晋玹应该还动不了。
她在想什么?谢寄桐冷笑,平时对他爱答不理,现下岂有让她装睡之理?遂出声唤她。
他渐渐放缓脚步,悠悠道:“元菩大师说,子时阴气最盛,能压制阴骨,是以我夜半出行,师妹没意见吧?”
晋玹听出他语气中的打趣,万分无奈,心里安慰道虎落平阳,愈发尴尬难忍。
谢寄桐瞧瞧她脸上的神情,只觉甚是有趣,轻笑两声。也不再奚落,为她补上昏迷后的事情。
……
谢寄桐记得,当时只听一声闷响,他惊愕转头向后看去,刚还站的好好的晋玹已然软软倒地,不省人事。两位小道童跪在她身旁,想晃却又不敢,急得快要哭出来。
“妙空妙术,快去叫大师伯!”见此情状,谢寄桐快速吩咐两位小师弟。
“对,对……大师伯!”二人这才惊醒,脸色刷白刷白,连忙脚步纷乱地跑向门外。
谢寄桐迅速上前,将晋玹打横抱起,朝外走去。
他微微收紧臂膀,低头看看晋玹的脸色,只觉情况不容乐观。
上一刻还在泛白,下一刻却转成不正常的青紫。抱在怀里的人身体冷的像是一块冰,谢寄桐的脚步愈发急促。
……
用脚踢开寝屋的门,谢寄桐疾步走去将晋玹轻放在榻上。
双眼紧闭,双唇乌紫,谢寄桐用手触触晋玹鼻间的呼吸,微弱地像顷刻便断。
这到底是怎么了?毒发如此迅疾,谢寄桐只觉医书无用,过遍脑海也不知道这是何毒所致。
观内并无精通医术之人,只大师伯可把脉一探。谢寄桐看着榻上的人,发丝铺散,纤细轻薄,好似随时便飘飘而去。
晋玹的寝屋离香客参拜的殿阁只隔两堵墙。屋外可听闻清晰的诵经声,吟咏声,在庄严的道观里显得正经非常,却又衬得这屋内异常静谧。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慌张杂乱的脚步声,谢寄桐抬头看去,道长玄清子搭着拂尘快步走进。
谢寄桐正欲拜他,却被玄清子急急打断:“师侄不必多礼,先与我细说情况才是。”
“看着像是中毒,事发突然,当时我背对师妹,不知发病前如何情状……师伯可知师妹此前可有毒发时刻?”
“并无。”玄清子搭了手腕探起晋玹的脉,心中狠狠一颤,忙出手在颈间连点两下。
谢寄桐观之,这是封住了晋玹的经脉。
“快去请元菩和尚!”
妙空妙术连忙出门。
“脉搏弱而杂乱,师侄,晋玹这是死脉啊!”
……死脉?
谢寄桐一时怔住了,懵得厉害:为何会是死脉?何来的死脉?
师妹要死了?
屋外一丝凉风灌入,诵经声也被送了进来。一时间室内有些沉默。
良久,玄清子又说:“观面相,确是中毒,但晋玹近日未曾出过道观,为何中毒啊!”
谢寄桐连忙站定,心中细细思虑:师父走前,曾说师门要相互关照,是以吩咐二人行踪都要让对方知晓。晋玹不愿,故自师父离去便也再无踏出道观。
想不到。谢寄桐只觉得晋玹该是与往常无异才对。
“我已封住她经脉,气血暂阻,可保一时无虞,元菩和尚精通此道,他来便知!”
玄清子也被这突发事情弄得慌乱无神,不住叹气。
只一刻钟的工夫,谢寄桐发觉门内踏进一人,身着袈裟,手捻佛珠,神情浅淡,清俊异常。
正是菩提寺元菩和尚。
妙空妙术气喘吁吁自身后跟来:“大师来了,他说他知道怎么回事!”
知道便好,说明有应对之法!玄清子这才止住踱步,站到元菩和尚身后看他如何施救。
元菩进来并无二话,动作迅速,在桌上摊开针包,对着晋玹施针下穴。
“咳咳……”
肋骨一针,发维一针,榻上之人眼睫颤动,晋玹眼看着已有转醒之相。
却随着元菩落针于太阳穴,晋玹双眉发皱,神色痛苦,猛然呛出一口血,复又重重落于枕上。
“好了。”
元菩和尚收起针,轻柔地用巾帕擦去晋玹嘴角咳出的血迹,卷起针包。
谢寄桐望向床榻上仍昏迷着的晋玹。
脸色已渐渐红润起来,嘴唇的乌紫也逐渐褪去,双眉平展,隐约可见面庞上悠悠上升的雾气,这正是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