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近期药物的清单,发现,有几方安胎药没有登记在案。从御药房下手,一向是内务府管制后宫的捷径。毕竟,女婢众多,侍卫和太医及其他身份特殊的男子都可以出入禁宫,不免生出“祸乱宫闱”之事。又怕后妃们互相算计,这其中,必须的药物都可以在御药房里找到,哪怕是毒药……所以,此间是关键所在。
只是,鹰隼执政以来,大量削减了后宫人员,内务府也就很少来此盘查了。可能时隔太久,他们偶然想起,应该来过问一下,也好在太医院里立立威信。
郑太医大感不妙,原想拿几方安胎药没事,上头又不查,不然他宁愿私藏着从宫外带进来。这下可好了,撞在刀口上,刚刚说完离职的想法,内务府的官员就来了,此事也就自然而然地怀疑到他身上。
“郑太医,难道你跟宫中女婢有染么?”
审问他的是碧涯。他早就想立功了,这案件让他很兴奋。
郑太医心知撞他手里,一定会审出个结果才肯罢休,兀自惶惶然不知如何作答,一个劲的喊:“冤枉啊!就是借臣十个胆子臣也不敢啊!”
“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碧涯捏着一垒账簿,挥了挥,“我这里还有更坏的消息,居然敢贪赃枉法,渔利朝廷!我看,就是借你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郑太医脸色煞白,抖做一团。
碧涯清了清嗓子,继续声色俱厉地说:“你忘了本朝堂堂律法么?亏你还是个医生。现在给你一点改过自新的机会,只要你供出和你有染的女婢的名字,我就可以替你向陛下求情,换取一个体面的死法,不然……朝歌,你说,该当何罪?”
朝歌轻咳一声,恐吓道:“死罪!凌迟处死,诛灭三族!”
“这这这……没那么严重吧?”郑太医惶恐低语。
“怎么,你还不服?”碧涯一拍桌案,“食君之禄,因循苟且,其罪一;罔顾国家律法,中饱私囊,其罪二;折损朝臣做派,与宫女通奸,其罪三;有此三大罪状,本大人岂能轻怠于你?”
他说得正儿八经,旁边的朝歌都忍不住佩服道:“大人英明!”
“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如果郑太医知道悔改,一切大可从轻发落,就不知郑太医有没有这个觉悟?”
面对碧涯一番“恩威并施”“徐徐引诱”,他终于说出实情:“是皇后。”
“好大的胆子,你居然连皇后也……”碧涯惊得蹦起来,结果大大的超出他的预料。
“不是我!不是我!”郑太医连忙摆手,“我也不知道是谁,我只是替皇后安胎而已。”
“你没有欺骗本大人?”
“没有,罪臣所说句句属实。”
“这太荒谬了!”碧涯皱眉。
“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去凤鸣宫看,此时皇后已有近九个月身孕,孩子临盆在即。”
“九个月了?”碧涯张大嘴巴,与朝歌面面相觑。
所谓纸包不住火,终有一天,这一切都会曝光,只是韩莫离没想到来得这么早。午后,刚刚睡醒的她扶住后腰站在榻前,望着南嬷嬷一把将窗帘扯开,光明洪水般涌进房间,她感到安然地笑了一笑。
在房中活动了几步后,突然不适,一阵剧烈的腹痛令她不得不坐下,阵痛愈演愈烈,她忍不住大叫起来:“南嬷嬷,快,叫太医,我可能是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