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还未走出将军府时，偌大的宅院已经躁动起来。我听到士兵杂沓的脚步声，立刻闪进旁边的角落里藏好。青羽，青羽，你没有让我失望……行动开始了，但愿你们顺利！
“跟我走！”突然地，我的手被一只手抓住，我慌张地差点儿叫出来，他立刻掩住我的嘴。我定睛一看，是位蒙面的黑衣男子。他的目光很友善，难道是上邪的内线？他解下身上的黑斗篷，披在我身上。
我点点头，在雪花和树影的遮掩下随他转过花圃。才刚走到明亮的地方，就碰上了一队搜捕我的侍卫。蒙面男子挡在我身前，从腰旁抽出佩剑。
他的剑法精妙，这些胡兵虽然强悍，但都不是他的对手，可是他要保护我，就显得招架困难。一个胡兵刺伤了他的右肩，他全然当做没事一样，奋力搏杀，待到有机会，就拉起我的手，迅速飞奔。
我们一路杀，一路逃，总算出了将军府。在僻静的巷子里，他与我分别。
“属下只能将你送到这里了。你从这儿往东门去，就可以与青羽将军会合了。我现在得赶回将军府，以免跋列查出我的身份。”
我发现他的右肩仍在流血，“你的伤没事吧？”
“无碍的，皇后，快走吧！”
“能告诉我你是谁吗？相救之恩，日后定当报答！”
“我们做线人的，身份永远是个秘密，恕不能相告。”
“请多保重！”我躬身，施礼答谢。
他语气真诚的颤抖的说：“皇后，倘若日后，上邪与胡兵止戈，希望上邪的军册上，不要忘了我们的名字。虽在异地，心念家乡！”那双炯亮的眼睛，清澈得要淌出水来。
他最后那句话让我心头感慨。卧底永远都要隐藏自己来完成艰巨的工作，他们是最难的人。
我应允他：“不会的，上邪一定记得你们的名！”
透过蒙面的黑巾，我似乎感觉到他满足地笑了。
雪花在下落，动荡的夜色在城池里悄无声息地弥漫，一束火光冲上天空，爆出脆响。那是青羽发射的信号弹，他们的兵快要到东门前了，正在联络鹰隼开始攻城。我也迅速朝那边跑去，与他们会合。
寒风突然大作。胡人的铁骑声如汹涌的暴风雪，近了，更近了，朝向通往东门的大道上疾驰而来。
青羽当机立断：“碧涯，你带领百姓们先行，我留下五十人在这里做伏击。”
“将军你要小心！”
“你也是。”
最后互看一眼，短短的一瞬，却是肝胆相照、互相知心的安慰。
百姓们越去越远了，胡人的铁骑越来越近了。青羽在两边的巷子口部署了人手，共同牵引起一根麻绳，将策马狂奔的胡骑们撂了个人仰马翻。随后青羽下令，迅速撤退。这时我也已经奔到这里，借着路边一堆干草掩身，正准备尾随青羽离开，远远的竟传来一丝奇怪的声音。
这个声音是……
我顿住步子。
挽弓的声音？
对，是挽弓！！
我转身，赫然看到日落将军正挽起了弓弦，正对着青羽的身影欲要放矢。
我来不及叫出声提醒青羽，只见他手指一弯，弓箭就要离弦。我冲过去，也就在我冲到正前的时候，“噌”的一声，那支箭也刚好达到。
在箭穿过我胸膛的那一瞬间，我听到了皮肤被撕裂的声音，原来这也是我所渴求的，也许欠青羽的，注定要用命来偿还。
痛苦的声音从我喉咙里涌出来，我的身子朝后倒去，视线缓缓上移，只觉四周空旷，苍穹千里。风迎面吹来，我的斗篷被风卷起，高高的随风飘远。我倒在地上。
稍后，我听到有一阵脚步声从后头朝我拥来。是青羽，他托起我的身子，将我抱住，其余的士兵纷纷亮剑挡在我们身前。
日落笑道：“原来上邪的人全是傻瓜，这个时候回头，恐怕殊死一搏，你们也无一生还！”
“皇后，皇后……”青羽在我耳边大声唤着，见我的意识还很清醒，他问道，“你还好吗？还好吗？”
他的眼神充满关切，我忍不住动容。“……你们快走吧！”
青羽摇了摇头，眉头间皱着一汪苦涩：“我也没有想到我会回头，原本我该恨你的才对！你给我年迈的母亲造成了痛苦，你使我们一家人沦落，可是……为什么，你要救我？”
“我答应过怀王，要……尽心尽力，保护他家人的周全。……你们快走吧，之后胡兵全来了，就，就走不了了！”
青羽的目光锋利，竭力掩饰着自己的矛盾和哀伤，道：“上邪的每一个士兵都是铁打的汉子，没有人会愿意死在一个女人后面！那才是笑话！”
我身前的士兵异口同声地道：“好男儿自当马革裹尸还——！”
青羽扶着我慢慢站起来，对面的胡人已经磨刀霍霍了。
一些已经枯干的叶子在风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