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元给宇文玘挑的这几人都是稳重身手好,且没有家累的,一行人乔装护着宇文玘出了京城。
一路紧赶,还没有走到洛阳,就听到了李穆的并州兵东进,与荆韦孝宽合击尉迟迥的消息,先锋官正是宇文玘的大舅父李寻。
猜测变成了现实:他的父王并没有说服李穆,并州兵倒向了杨坚,情况已不能再坏。
小小少年的心里如烈焰在焚烧,那些梦境中的场景和现实,在他脑子里左冲右突。
独孤夫人对李府的拜访,李令姬宣告定亲的得意,安阳大长公主的暴亡,二舅父冷漠的嘴脸,他一下子全都明白了。
李家早已向杨坚投诚,这么看来安阳大长公主的死和这事也脱不了干系,只恨当时大家都以为是因为纳妾风波。他又想起李孝弘不同寻常的悲伤,骂自己最不孝的异样,一切都仿佛有了答案,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父王是被外叔祖父和大舅父扣押了,还是已遭遇不测?
想到安阳大长公主的事,他打了个冷战。他真想当面质问外叔祖父和舅父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们宇文家?
从太*祖起,皇室就对李家恩宠无双,信重无比,皇伯父自己勤勉节俭,却每次赐给李府无比丰厚的赏赐。撇开皇室的身份,两家可以说是通家之好,同休共戚,李家手握重兵,联合尉迟迥的势力足以勤王,可是李家就是这么翻脸无情的?
侍卫们默默地站在身后,看着世子小小的背影。唐元是看着代王长大的,代王府中,谁在他心中的地位也不及代王,心中自然是焦心无比。他看宇文玘发呆,上来劝他:“世子,我们去晋阳吧,看看能不能救到殿下。”并州的治所,李穆的总管府就在晋阳。
一行人沉默地打马,绕开洛阳城向北,往晋阳而去。他们不知道,离他们不远的洛阳城,一队骑兵守卫森严地押着两辆马车出了洛阳南城门,往长安而去,代王就在其中一辆。
菱歌发现玘阿兄不见了后,难过了好几天,吃饭都不香。
李妃悄悄告诉她,玘阿兄是去找父王了,过不久,父王和阿兄就会回来了,可是她仍然高兴不起来。
大行皇帝的梓宫已扶去咸阳落葬,因为惧怕杨坚的猜忌,他的几位皇弟主动上表请求去守陵,杨坚代小皇帝恩准了,长安城中百官,只知有大相国不知有皇帝。
宇文玘走后,李妃基本上关在王府里,哪里都不去,因是大行皇帝孝期,宴乐婚娶一律禁止,也没有客人上门。上次赵王陈王出事,看见儿子跑前跑后,李崇却袖手旁观,李妃对他也有怨言,连李府也不去了。
这天,顺阳大长公主急匆匆地来了,她憔悴了许多,脸上的神情悲苦。
李妃拉住她的手,怜惜地说:“阿悠,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顺阳大长公主让李妃屏退左右,她苦苦一笑,说:“阿嫂,眼看着夫家成了我的仇人,我真是度日如年。如果不是怕几个孩子受苦,三郎还舍不得我,我真的恨不得死了算了,好过现在看自己的兄弟子侄叔伯零碎受罪!”
李妃想到赵王陈王,又想到代王和儿子,眼泪也汹涌而出,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顺阳大长公主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说:“阿嫂,你就像菩萨一样供在家里,外面的事你都不知道吗?”
李妃语塞。确实,因为她身体不好,一般有什么事,只要不是与代王府有关,小刀他们也不会特意告诉她。
顺阳大长公主擦了擦眼泪,问道:“阿嫂,我问你,你知不知道你叔父和大兄应杨坚的征召,出兵攻打尉迟表兄了?”
李妃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犹疑地问:“你是说我叔父和大兄倒向了大相国?不可能!”
顺阳大长公主气急道:“怎么不可能?军报都已经回来好几天了!还有,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李妃的嘴哆嗦起来:“那我家殿下呢?”
顺阳大长公主泪如雨下:“十有八九落在你叔父和你兄长手里,十兄封地的王府属官昨日就被押回长安了,现在就关在骁卫府里!”
恍如一个晴天霹雳劈在李妃头上,李妃一下子就蒙了。
顺阳大长公主见她眼睛都直了,又急又气,掐着她的手哭道:“阿嫂,你不能晕,你坚持住!咱们姑嫂一直相得,从没有起过龃龉。我也知道你要是知道了,心里的难过不会少于我,一边是夫家,一边是娘家,这是把我们的心用磨子碾啊!”
两人抱头痛哭,顺阳大长公主拉着李妃的手说:“阿嫂,我六兄九兄满门已被屠戮,杨坚狼心刻毒,现在又联合了你叔父兄长,尉迟表哥已是前后受敌。我十兄此刻生死未卜,我只有这一个兄长了,你纵然是不可怜我十兄,难道也不可怜玘儿吗?”
李妃颤抖着流泪,道:“阿悠,你这话是拿刀子在挖我的心啊,你十兄是我的夫郎,玘儿的阿耶,我们成婚十几载,虽没有你和驸马情笃,可是他敬着我,我敬着他,我怎可能坐看他出事?这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