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茫然地想,我为什么要去看他们的脸色?随他们父子去了倒干净,殿下和阿康一定还没走远。
可是看看依偎在她身边的菱歌,她又颓然了。
要是丢下菱歌,李氏那个体弱的,谁知道能活几年?冯氏就不用说了,现在就是一个奴身,她们护不住菱歌。她安慰自己,就当是为了他们父子吧,菱歌也着实令人怜爱。
杨侧妃怔怔地想,蝼蚁尚且偷生,死也不是那么容易......倒是该替菱歌谋划一下将来了,她不由得沉思起来,问菱歌:“你喜欢杨家这两位阿兄么?”
菱歌不知其意,却点头道:“喜欢,阿兄们都对我好!”片刻后小嘴又扁了起来,又说:“可是我还是好想玘阿兄和康阿兄!”
杨侧妃眼中也滢然,轻轻地点了点她的额头,说:“不枉你阿兄们待你如珠如宝!”
她不知道杨坚夫妇也正在谈同样的话题。
杨坚今天喝了不少酒,宴席上对弟弟的一点不愉快,暂时忘记了,跟前又只留下了最心腹的人,所以整个人便显得特别松弛。
独孤夫人亲自服侍他醒酒,她将一块热帕子敷到了杨坚的脸上,一边轻轻擦一边闲谈。
杨坚一向对朝中大事不瞒独孤夫人.朝中有些官员想走门路的,有时也曲曲折折来求独孤夫人,因此朝臣有人私下戏称相国夫人为“独孤尚书”。
精明的独孤夫人还十分善于从和后宅夫人的接触中,不动声色地发现朝堂风向和官员的立场,夫妇二人配合得甚是相得。
聊过朝堂之事后,独孤夫人问丈夫:“你阿妹就这么留她在府中,你不怕她生出别的心思?”
杨坚不以为然:“怕甚?女人啊,一生荣华还不是要依靠夫主。前朝时互相杀来杀去,不知道多少寡妇归入了杀夫仇家的后宅,还不是一样生儿育女。她现在想不开,缓过这段时间,再给她找个人,生几个孩儿,心就又热起来了。”
独孤夫人哂笑:“阿妹还想给隐王守着呢......”
杨坚哼了一声:“由不得她!”
独孤夫人又说起杨秀,皱眉嗔怪丈夫道:“都怪郎君娇惯他,今日虽是家宴,那样也是失礼,那尉迟氏还不知道怎么笑话呢!”
杨坚跟自己二弟三弟的关系本来一向不大好,独孤夫人有心结,总觉得两个弟媳在自己面前太高傲,在杨坚面前免不了要抱怨几句。杨坚知道两个弟媳来头一个比一个大,何况他一个男人也不好跟弟媳说什么,就以长兄身份压两个弟弟约束后宅。
不巧两个弟弟都跟妻子感情很深,反而觉得是兄嫂不够宽和,先坏了昆仲之谊,并不买长兄长嫂的帐。
幸好老国公夫妇去世后,几兄弟分府别居,情形才稍微好一点,但妯娌间还是时常暗别苗头。
杨坚听了独孤夫人的话,当然知道独孤夫人的心结在哪里,借着酒意傲然放话说:“以后你发话,她们不敢不听!”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独孤夫人笑道:“我好稀罕么?”
其实她是稀罕的,有些久远的往事,独孤夫人不愿回想,却总是又想起来。
又皱眉对丈夫抱怨说:“释儿(杨秀)这孩子对隐王的小女儿也太关注了些,我总觉得有些不妙,等阿妹想得转了,还是将她送走吧!”
杨坚却不以为然,说:“小孩子心性未定,哪有那许多说头,就是新鲜,再说那孩子也着实长得好,”又说:“若是过几年秀儿大了还喜欢她,便给了他呗,左不过是一个小玩意,如今他宇文家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讨价还价?”睥睨之态尽显。
独孤夫人嗔他一眼,说:“宇文家的女孩儿我敬谢不敏,顺阳那副嘴脸我是受够了!再说了,释儿以后身份也.....虽是幼子,也当慎之又慎择名门贵女缔结婚约!”
杨坚哈哈一笑,道:“正妻自然要谨慎择选门当户对的,可是让她当个侧室或房里人也不错吧,娶妻娶贤纳妾纳色呀!”
独孤夫人听了这话,心里怒气上涌,暗想男人说的再好听,心里还是希望女人多多益善的。
又想起杨勇,更加烦恼不满,对丈夫抱怨:“宇文家的女人莫不是会下蛊不成?三郎对顺阳那是死心塌地,到现在也不改初衷。我还没跟你讲大郎呢,这次你将他调到宿卫宫禁,倒方便了他,打量我不知道,他把幽王的女儿从掖庭接出来了,竟敢偷偷带进府来放在外院,打算给我来个先斩后奏,气了我个倒仰!他什么时候对她上心的,我竟不知道。明知道我不喜欢宇文家的人!”
杨坚醉意朦胧含含糊糊道:“他喜欢就由他去吧,小郎们情窦情窦初开,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宇文家的女郎其实也不错.....倒是投了他们的脾胃......”声音渐渐低下去,不一会就响起了鼾声。
独孤夫人咬牙暗想;“宇文家的女郎......”
亲自给杨坚盖上被子,心腹嬷嬷越姑这才上前,服侍她去浴室洗漱,将她扶到菱花镜前,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