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侧妃从代王府回来时,因缅怀代王恩情,许多代王赐她的东西都舍不下,都带回来了,因她是杨坚的堂妹,只拿些财物也无人阻拦她,所以她私房颇丰。
儿子死了,她也没有了寄托,对身外之物也没那么看重。除了想给菱歌留一点,其余的为了让娘俩过得好一点,打点众人起来,手面是十分大方,院子里的婆子侍女都得过厚厚的赏赐,不是很要命的吩咐都会从着她,这个婆子手脚麻利,替杨侧妃跑腿最多。
婆子进来,杨侧妃将银跳脱放到婆子面前,道:“你去世子院子跑一趟,想办法把话递到他跟前,就说“女君不欲留人”这几个字就够了。”
婆子有点犹豫,她不知道杨侧妃的话是什么意思,但话里话外涉及当家主母,她得思量一下,阖府都道女君贤良,但这婆子人老成精,知道独孤夫人并非心慈手软之人,如果犯了她的忌讳,那是绝对讨不到好的。
杨侧妃举高银跳脱蛊惑说:“有什么事我担着,不会让你白出力!不是什么大事,查不到你头上。”
婆子看着那银跳脱估摸着有二两重,对钱财的贪欲终究压下了对自家女君的惧怕,咬牙接过那银跳脱,又摸黑出去了。
过了快一个时辰,婆子才带着满身的寒气摸进来,悄悄告诉杨侧妃,她在中门那儿等了半天,也没看到慎思院的人经过,最后一咬牙,又直接跑到了慎思院附近,总算看见了世子身边的贴身长随清川,也就是越姑的儿子。
清川听了也很着急,说世子今晚在宫中宿卫,这时候宫门已经关了,明儿一大早他就派人守到宫门口去,想办法将话递到世子面前。
婆子说完拍拍胸说:“再晚一点就关中门了,老婆子差点要胡乱找个柴房躲一晚了,幸好没被巡夜的抓到,这会儿吓得心还蹦蹦蹦地跳呢。”
杨侧妃见婆子表功,于是又拿出一小串钱递给她,说:“辛苦你了,拿去喝点小酒压压惊。明儿还得替我盯着越姑一点,她往外院去,你就来报我。”杨侧妃不说盯着独孤夫人,免得这婆子害怕,左右越姑是独孤夫人的头号心腹,独孤夫人在哪,她必在哪。
第二日,独孤夫人寅时就起床,送走了杨坚。独孤夫人知道杨坚政事繁忙,他接下来又得有几天歇在相府那边了,好在那边日常所用之物都有定例,加九锡之后更加稳妥,伺候的侍女也是自己选的可靠之人,独孤夫人也没什么放不下心的,正好可以腾出手来。
卯初,杨俊杨广几人给独孤夫人请过安后,就在母亲院子里用早膳。天幕还一片漆黑,但兄妹几人已经习惯了,连最跳脱的杨秀,声音也变小了,规规矩矩地进食,偶尔逗兄姐一笑;杨广杨俊和媛华一看就是严格教养过的,教养一丝不差,举止舒徐适宜;唯有大杨俊一岁的裕华恭敬拘谨,像一个影子一样,不发一言。
独孤夫人没有和他们一起用朝食,,她得先将今天要采买安排的事一一给管事们尽早安排下去。
诺大的随王府,虽然杨坚的二弟,三弟早就分出去了,但是毕竟还是叶茂根深,事情繁杂,又有一旬后的大宴会,独孤夫人得打叠起精神操办。
等几个孩子去上学了,独孤夫人忙完已是辰初,她一边慢条斯理地用早膳,一边问越姑:“东西备下了么?”越姑低着头恭敬地回说:“已经熬好了。”
独孤夫人早知道杨勇昨晚在宫中值宿,于是放下筷子,拿起盘中的帕子抿一抿嘴,装扮得一丝不苟的脸上泛起一个智珠在握的微笑,好像是多年前的憾恨要得到弥补。
她对越姑说:“拿上东西,走吧。”
越姑不敢再看,亲自去小厨房拿来一个食盒,交到侍女手上。
越姑给独孤夫人披上大毛衣服,又扶她上了肩舆,一行人带齐物什往外院而去。
独孤夫人坐在肩舆中,绣罗帷幕挡住了她的神色。平时独孤夫人治家严谨,但好歹心情好时也会说笑几句,大家凑趣,而今却神色凝重,在独孤夫人面前服侍的都是人精,已从越姑脸上得知一点端倪,虽不知道去做什么,但总归不是令夫人开心之事,因此都噤口不言。
一路过去,花园里百草凋零,没有生机,灰暗的天空像要压下来,好似又要下雪的样子。
杨勇所居的慎微院院子不大,因为杨坚夫妇怕儿子耽于享乐,院子外观未见得有多华丽,门口的两个小厮,看见越姑就知道是女君到了,满脸堆笑迎过来,越姑也不理,只教人看住了,不让随意走动,径直抬着肩舆进了院门,这才服侍独孤夫人下来。
清川正在正屋门口踱来踱去,时不时拧眉望下院门口,一瞥眼间看到独孤夫人一行过来,唬得马上就变了脸色,连忙四周扫视一周,想找个小厮再去府门口看看世子回来没。
青川昨晚听了婆子的话就焦心不已,长安城正是多事之秋,这些时日怕有人作乱,一直宵禁,他没有手令,也不敢乱撞。好不容易熬到天蒙蒙亮,派了一个稳妥的侍卫去宫中传信了。
可是传信的人去了一个多时辰,世子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