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秀气得要死,追上去要将李令姬抓回来道歉,杨俊到底大一些,想的多些,赶紧拉住他,示意他看菱歌。
菱歌低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摔坏的人偶,好似吓坏了,杨俊微微蹲下来去看菱歌,发觉菱歌却是在哭。
小小的女孩,大大的眼睛里涌出一颗颗眼泪滴在地上,却一点声音都没发出,那么荏弱,却又那么倔强。
杨秀在旁边急得团团转,一会儿给菱歌抹眼泪,一会儿又喃喃发狠:“下次遇见她,非得好好教训她不可!”
杨俊掏出帕子给菱歌轻轻擦了擦脸,哄她:“咱们不伤心了,阿兄下次亲手给你做一个人偶,比这个还大还好,谁都不给,独一无二的,啊?”
菱歌点点头,唇边绽出一个小窝窝,有点羞涩地笑了,说:“谢谢祇慧阿兄!”
杨俊看她这么乖巧,心中更加怜惜,没有父母照顾的孩子,不得不懂事起来,他暗想以后要更加对这个小女孩多关照。
杨秀看菱歌不哭了,放下心来,又有点埋怨说:“妹妹为什么要把人偶给她,你不用怕她,我不会让她抢的,现在被她弄坏了,真是晦气!”
菱歌小声辩解说:“我不是怕她,我是怕太夫人罚我阿姨,”
说着又看了杨俊一眼,说:“也怕相国夫人骂阿兄,上一次我看见相国夫人瞪阿兄了。”
杨俊杨秀就哑口无言了,万一惹了事回去,独孤夫人确实会数落作为兄长的杨俊。这善解人意的小小女郎,难怪以往阿康表弟做客,三五句就要吹嘘他妹妹是多么多么惹人爱了。
三人本来是出来散心的,却不料碰上了这种糟心事,杨俊是一个温文性子,看店伙吓得脸色发白,摔坏的人偶怕是不便宜,于是自己认了赔偿,照价付了帐,正好可以把这个小人偶带回去,细细琢磨一下,看能不能做一个出来。
看杨俊也不推诿这么好说话,店伙感激涕零,跑前跑后趴在地上,把散落的珠子给找齐了,千恩万谢地送了他们出门。几个小孩子在店里闹了一场,也没什么人瞧见。
本来独孤夫人治家严,买完了东西就该回家的,但是二人看菱歌闷闷不乐,自己也有玩兴,于是商议干脆就在外面酒楼用完晚膳回去。
杨秀拍手道:“天寒正好吃羊肉,我听大兄说,八珍楼里新换了大厨,他们做的胡羹哟特别好吃,美味极了!”
杨府崇尚俭素,大相国夫妇觉得不能让孩子贪重口腹之欲,胡羹又所需配料甚多,他们不是重大节日,也不大能吃到。
杨秀为逗菱歌开心,做出一副馋极了的样子,说:“菱歌,你知道不,那是用上好的羊肋和羊肉切成小丁块,炖得烂烂的,加上胡椒,芫荽,还有安石榴,一点儿酸一点儿甜一点儿麻,哎哟那个味儿,我能吃好几碗吧!”
说着说着却真的馋了,口水好像要滴下来,赶快用力吸了一口,菱歌看他那馋样,又滑稽又可爱,笑得大眼睛眯成了一弯月牙。
杨秀本来还有点不好意思,看见菱歌开心,也傻笑起来,连一向清冷自持的杨俊也哈哈大笑。
八珍楼的胡羹果然很好吃,杨秀吃得额头冒汗,还不忘时不时提醒菱歌:“菱歌小心烫到”,“菱歌,你吃这个!”
菱歌吃东西一向十分秀气,还是习惯先伸出小小舌尖轻轻地舔一舔,在嘴里回味一下,发觉味道不错,才放心的吃起来,就像一只小兽一样,先探出脑袋来看看有没有危险,没有危险就大摇大摆出来。
她之前也是娇生惯养,来杨府前吃饭一直是有人喂的,哪有自己动手的机会,如今在杨府几个月已是慢慢自己学会了用羹勺,但杨秀有时还习惯性的喂她一口。
杨俊虽是出身优渥,但每年跟着师傅修行一两个月,也是茹素的,对口腹之欲十分淡薄,吃什么都是浅尝辄止,看两个小的吃得香,也跟着吃了一小碗。
美味确实能让人心情愉悦,之前的不快总算在食物氤氲的香气中散去了。
杨秀玩性重,还想玩到宵禁时再回去。杨俊摇头说:“以后再找机会出来玩,我们一次玩一点,才不会引起阿母的注意。若是贪心,惹阿母发怒了,以后出来可就难了。”清俊的眉眼竟然透出一点小小的狡猾和顽皮。
马车碾着融融的夜色缓缓前行,大概是玩累了,杨秀开始睡眼朦胧,菱歌却已经歪在杨俊胸前睡着了。
杨俊低下头将她和杨秀靠在一起,自己用胳膊虚虚地围着,车头外灯笼晕红的光映进来,照在菱歌的小脸上,柔美宁静,像是在梦中微笑,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么好梦。
杨俊不像杨秀,大多时候惦记着玩,又是幼子,所受的最大的不痛快,要么是被要求多写几张大字,多练几次射术,或者是菱歌不理他,但杨俊不同。
以前他也是如杨秀一样,但五岁之后一切都不同了。
父母对外说自己有佛缘,杨俊想,自己哪有佛缘,只不过是被吓得失了魂。
他一直记得那个十多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