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顾皎眼中明晃晃的怀疑,怀安垂下眸,缓缓道:“这些时日,朝中有不少人借谢家之事施压左相。”
“陛下一向不愿插手朝堂之事,却因此事处置了不少官员。”
“您玲珑心思,难道看不透陛下所做是为何人吗?”
顾皎一怔。
宁斐之与她提过,对左相府生事之人并没能闹出什么风浪,却并未告诉她个中始末,她只以为是顾青行处理得当。
竟是君珩……也果然是君珩。
顾皎这才意识到,她其实从未惧怕过君珩会对她不利。
即便相隔三年,过往尤深,她依然下意识地信赖着他。
长吸一口气,顾皎侧身,看向怀安:“今日还早,怀安公公可方便小叙片刻?”
怀安摇了摇头:“奴才——”
“如果不太方便的话,那我似乎也不是很方便收下这掌令了。”在怀安开口拒绝之前,她轻声打断道。
她忽然想要知道一些事,一些三年前就该知道的事情。
僵持片刻,怀安先叹了口气:“您还是这个脾气。”
“可是怀安变了不少,你以前说话可是爽快得多。”顾皎弯起眼笑道。
听顾皎这么说,怀安也笑了笑,眼中也浮起些许怀念:“那会儿啊……”
“您记得奴才的样子,那可还记得当初的陛下是什么样子吗?”
顾皎一怔,君珩以前的样子?
眼前却忽地闪过一幕往事。
“君珩,你不去看看那木人吗,可精巧了。”
少年们此起彼伏的惊叹声中,顾皎注意到了在一旁亭子里看书的君珩,后退几步走了过去。
君珩淡淡瞥过,又重新低下头:“不过是些哄小孩子的把戏罢了,无趣。”
顾皎凑过去看了看他手中的书,又看向被少年们围着的正在行走的木人。
木人是宁斐之做出来的,外形和其他的木人没什么差别,但是加了他新学的机关术,可以操纵它做出一些动作,虽说算不上多么稀奇,但也并不常见。
无趣?
她啧了一声,只觉得皇子不愧是皇子,果真是有一定见识的。
少年们心思不定,很快就有了新的乐趣,结伴到院子里斗起了蛐蛐儿,木人则被随意地扔到了屋内的桌上。
她看了会儿热闹后觉得有些热,想要回房喝杯水,推门推到一半,却看见君珩不知何时进了屋。
他伏在案前,目光灼灼地盯着那木人,她心中好奇,就停住了手,悄悄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君珩抬起手,学着宁斐之刚才演示的动作,触碰了木人身后的开关,随着木人发出吱吱呀呀的活动声,他眼睛微微睁大,眼神也似乎亮了起来。
和刚才被他称为“无趣”的公子哥们一般无二。
她静静看了会儿,又重新关上了门,方才意识到,七皇子君珩,也不过大她一岁而已。
本也是喜欢玩闹的年纪,却总是装作和旁人格格不入的样子。
……
顾皎唇角浮起一丝笑意,她后来总是强行拖着君珩一起玩闹,其实也是源自于此。
“他啊,总冷着张脸,摆着皇子的架子,恨不得把生人勿近写在脸上。”
“但其实也不比宁斐之稳重多少。”
怀安也笑了笑,笑意却很浅:“是啊,那时候陛下根本在东仪殿待不住,晨起后连早膳都顾不上用便要出宫。”
“可是后来,他再也没有提过出宫的事了。”
顾皎沉默。
“因为我?”许久,她问道。
“您那天离开东仪殿后,陛下把自己关了很久,谁叫都不应。奴才没办法了只能在门口说要去左相府请您,陛下这才开了门。”
想到君珩从殿内出来时百念皆灰的样子,怀安叹息一声:“娘娘,陛下那番话是伤了您,可是他自己又何尝好过呢?”
“容奴才多言,这些年,您对陛下,未免也太心狠了些。”
顾皎:……
是怀安说错了还是她自己听错了,她心狠?
“这话又是从何说起了?”
怀安微微敛眸,而后摇头轻叹一句:“陛下何时真的同您置过气呢,那次之后,他比以往更加寡言了,有时会盯着一样东西看上许久。”
“有时碰到顾相,连奴才都能看出来他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却还是没能问出来。”
“奴才总觉得,您二位这些年的情谊,总不会当真形如陌路的,可……”
顾皎安静地听着,唇角笑意渐渐淡去。
“可是怀安,造成这个局面的人,并不是我。”
她抬眼看向怀安:“你知道的。”
那次,君珩身着皇子服饰站在那里,冰冷地下令让怀安送她走的样子,让她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