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珩却似乎想到了什么,唇角极快地扬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他走到顾皎身边,推却了怀安的帮忙,小心地将看不出形状的鱼盛在了盘中,然后在桌旁坐下。
君珩取过一双筷子递给依旧纠结的顾皎:“你自己亲手做的,不来尝尝?”
说着,他已经夹起一块,送入了口中。
顾皎仔细盯着他的神情变化,生怕这一口给吃出什么好歹来。
“怎么样?”她小心翼翼地问。
君珩抿了抿唇,抬眸看了她一眼。
“还好。”
还好?
见君珩的确没有露出难受的表情,顾皎忍不住也凑过去夹了一筷子。
鱼肉软烂得已经没了口感,她怕口味太重还少放了盐,和嚼蜡似乎也没什么区别了。
不说之最,怕是在她吃过的菜里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难吃。
“这个不好,还是让御厨们重新做过吧。”顾皎眉头皱得更深,就要去端盘子。
手却忽然被人压住。
她偏头看去,君珩抿了抿唇,等了会儿开口道:“左相说,吃穿用度要尽量节俭。”
顾皎:“我觉得……倒掉一盘不太能吃的鱼也算不上奢靡吧?”
“我还没有用膳。”君珩看着她,“现在有些饿。”
……
在顾皎的坚持下,那盘鱼最后还是没能留下。
作为对陛下没能按时用膳的补偿,顾皎在厨房翻出来几个番薯,趁着灶火没灭,没过多久便蒸熟了。
君珩看上去仍是对那盘被倒掉的鱼耿耿于怀,不过还是接过去了她递过来的番薯。
剥去外皮后,番薯内瓤金黄松软,还冒着热气,在顾皎期待的眼神中,他咬了一口。
“不错。”
顾皎松了口气,也咬了口自己手上的。
入口香甜,她眯了眯眼:“是好吃诶。”
“没想到我还有下厨的天分。”
说完,她听到旁边传来了一声轻笑。
顾皎立即瞪了回去:“怀安,你在笑我?”
“怎么会呢,奴才只是觉得,娘娘比起以往,更加……”怀安顿了顿,“沉稳了。”
……这是在夸她吗?
余光扫到君珩唇角也勾起一丝笑,顾皎一怔,忽然想起了正事。
不过……
她看向君珩:“其实番薯也挺好吃,对吧。”
君珩本来在想怀安的话,闻言诧异地抬头:“嗯?”
“我的意思是……”顾皎想了想:“其实也不是非得要吃鱼。”
“又不是药,非吃不可。你说对吧,怀安。”
说着,她朝怀安看去。
怀安是关心则乱,她怎么也跟着想岔了。
其实没那么复杂,心结这东西,本就不是能随意解开的。
真正让君珩难以释怀的,应该不是那些年难以下咽的鱼肉吧。
喜恶易改,心伤难愈,既然如此,何不让他轻松些呢。
君珩视线在顾皎身上停了停,又看了眼怀安,察觉到两人间无言的交流后,他站了起来。
“怀安。”他向前走了一步,目光越过顾皎,眸色渐深。
怀安微微垂头,不语。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门,顾皎猜到他们有话要说,便撑着头等了会儿,才拍了拍身上的灶灰离开了屋子。
在岔路口,她微一停顿,然后选了龙章宫的方向。
推开殿门,顾皎探头看了看,正好对上君珩抬头望过来的目光。
他看着她,目光带着几分复杂,而后向她招了招手。
“进来吧。”
顾皎也不客气,拉了把椅子坐下:“没生气吧?”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容易生气?”君珩不咸不淡地瞥了她一眼。
“不怕你生气,就怕你生气还不说。”顾皎叹了口气。
“怀安去找过你?”
“他是担心你,不过我反而觉得,他的话你更能听进去才对。”她并不担心君珩会因此责怪怀安,他最是能分得清真正待自己好的人。
“他跟你说了些什么?”君珩轻声问。
顾皎愣了愣,她以为君珩已经问过了怀安,现在看来居然没有吗。
大概是猜到她在想什么,君珩摇了摇头:“他说你一定会忍不住过来看看,所以……”
所以让他亲口问她。
顾皎眨眨眼,自己好像又被算计到了?
这个怀安……
“他只是跟我说,你不喜欢吃鱼,我不信邪,就想露一手让你尝尝。”她轻松一笑:“不过你也看到了,不太成功。”
对于这个漏洞明显的回答,君珩并没有追问,他沉默了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