堰郡,早已准备好的宅邸之中。
怀安神色匆匆地穿过院子,在看到缓步朝着屋内走去的顾皎后不觉一愣,而后急道:“您伤也未好,怎么就起来了?”
随着回身的动作,顾皎吃痛地“嘶”了一声,又对他宽慰一笑:“陛下怎么样了?”
与怀安和慕晚汇合后,她就放松地晕了过去,一睁眼却发现周遭已经完全变了样子。
问过侍女后才知道她竟已经睡了三日,如今已是在堰郡。
她试着动了动身子,发觉浑身上下处处都疼的要命。
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一个书生样子的人身上,他救了君珩——
君珩?!
顾皎神色一凛,也顾不上疼了,问了侍女君珩在哪就龇牙咧嘴地找了过来。
怀安小心地扶着她朝前面的屋子走去,一边说着:“陛下还未醒,太医说,刀伤还好,只是寒气入体,怕是有些麻烦。”
想起当时的惊险,顾皎心下微微一紧,末了又松了口气:“活着就好。”
怀安轻叹一声,附和道:“是啊,活着就好。”
随着门被推开,顾皎一眼就看到了榻上闭眸躺着的人。
如墨的发丝枕在身后,映着他苍白如纸的脸,其上还有几道刺目的红痕,给白皙无暇的面容添了几分破碎之意。
顾皎的目光落在他紧拧的眉心上,仿佛在梦中都承受着难言的痛楚。
她松开怀安搀扶着的手,在君珩身旁坐下,看向他放在被子外面缠满绷带的右手,又忍不住皱紧了眉。
怀安看了她一眼,退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这下好了,我真的欠你两次了。”满室寂静之中,顾皎低低自语一声,也没指望谁能回答。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靠着床沿注视着他:“你怎么总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呢?”
其实君珩这性子,也不是最近才显现的。
旧时他每每生气,也常常不肯吃药,起初她只觉得他是在赌气,后来才逐渐发现,这人对自己的身体其实一点也不懂得爱惜。
时隔三年,身份都换了,这一点不仅没改,反而还变本加厉了起来。
顾皎眼中满是复杂,最后却化为一声叹息。
“如果……”
她张了张口,看着他闭上的双眸,又将说了一半的话咽了下去。
她惊怔片刻,在心中回忆起那一瞬的所想,心口缠上了挥之不去的涩意。
方才她居然在想……如果她当初选择的人是君珩,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呢。
就像在谢崇玉离开后,那些难以入眠的夜晚,她想着与他共度的朝夕,问自己有没有半点后悔的时候。
答案却始终未改,她无奈又自嘲地发现,即便再来一次,她依旧会爱上谢崇玉,依旧会在谢家出事时放他离去。
七年后的断情,并不能证明那七年是错的。
正因如此,对君珩,她有怜惜,有不忍,但她也知道,不管哪一个,都不是君珩所求的。
她会因为他的以身相护而触动,却也清楚,因此而催生的承诺,反而是害了他。
所幸,君珩是听不到的,所幸,她只说出两个字后便回过了神。
伸手缓缓抚平他的眉心,顾皎有些发愁地想,到底什么时候,他才能真正开心一些呢。
末了,她长叹一声:“快好起来吧,要是我爹知道你因为我遭了这么大罪,怕不是要把我逐出家门了。”
她懒得再动,也隐隐放心不下君珩,索性便靠在了他床边闭目养神起来。
而就在她闭上眼后,君珩紧闭的眼帘却颤了颤,指尖轻动,一点点向前靠去,最后轻轻地搭在了她的衣角上。
又过了不知多久,他掀起眼帘,想到她只说了个开头的那句话,也不知心中是欢喜更重还是苦涩更重。
欢喜于她终于直视了他的心意,苦涩于她依旧不愿意给他一次机会。
他突然就开始恨自己为何没有晚些再醒来,为何要听到那句话,为何……只有短短两个字,却依旧明晰了她的未尽之意。
视线忽地落在了她略显僵硬的小臂上,君珩随之想到什么,瞳仁微缩。
佯装出刚刚醒来的样子,他哑声唤她:“顾皎。”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时,顾皎便睁开了眼,见他醒了,忙微俯下身问道:“哪里不舒服吗?”
君珩微微摇头,目光却不离她的手臂:“让我看看你的伤。”
顾皎先是一愣,意识到他指的是什么之后不在意地笑了笑:“没什么的,都快好了。”
君珩却定定地望着她,见他没有作罢的意思,顾皎只得无奈地挽起了衣袖。
“真没事,都没什么感觉了。”
跟身上散架的疼比起来,她自己咬的那口的确是轻得多了。
当时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