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御赐的一斛珠失窃了?
含辞心中七上八落,面上却不敢表露,弄丢御赐之物可是死罪。她起身向屋外走去,一路还不忘和官眷夫人们点头招呼,吩咐丫鬟们添茶。
“还有谁知道此事?”含辞走到院里,见没人才问。
紧随其后的霜月忙答道:“蕙儿小姐刚从铺子回来,与我同去的,让我先来报信,她随后就来。”
正说着,便见司马蕙匆匆走进院里。
司马蕙见到含辞便抓紧她的手急切地说道:“嫂嫂,这可怎么是好,那珠子前几日我还见过,还想着做什么首饰,那么好的珠子怎么一夕之间就不见了!老夫人的库房可是锁得最严实的……”
含辞不待她说完,便撼住她汗津津的手打断道:“当务之急是先把场子圆过去。”她与司马蕙附耳低语一番,二人回到了内厅。
含辞站在内厅,旁边围坐着众夫人,个个都是翘首以盼。
含辞笑容满面道:“诸位夫人久等了,事不凑巧,我也是才得知御赐南珠竟被蕃商借走品鉴,这实是我家筹备不周,扫了大家的雅兴。我先在此给大家赔个不是,至多三五日,定要再邀各位来赏鉴。”
司马蕙不等在座诸位夫人发作,便抢着说道:“这原是再没有的巧事。那拂菻国蕃商来朝,在京城盘桓时常来我家金银铺子,采买了不少货物。近来他们不知道从哪打听到我家得了御赐的南珠,便想一睹风采,我们原已回绝,但那蕃商的押伴官再三找人说情,说那蕃商是拂菻国贵族,与我朝有着不少贸易往来。眼看那蕃商这几日便要归国,我们也只好遂他心愿。”
司马蕙又走到一位蹙着眉一脸不悦的夫人身旁道:“王夫人是知道的,您前几日去我们铺子还碰到那拂菻国蕃商是吧?”
这王夫人眉毛一挑,绘声绘色说道:“是啊,那拂菻国蕃商长得牛高马大,皮肤比女子敷粉还白许多,头发是金色,眼睛珠子倒是碧色的,说起话来叽里咕噜那是一句都听不懂……”
“啊,原来那个人就是拂菻国来的蕃商,我在虹桥西街见过,和以往见到的蕃人都不同……”
见话头已转移到别处,含辞心里暗暗舒口气,她和司马蕙交换个眼色,继续附和众夫人聊那些蕃商的逸闻轶事。
数典堂,老夫人已经震怒得拍了好几次桌子,陈嬷嬷劝了几回无济于事,只好候在旁边观貌察色。
司马相爷性子清正耿直,府里堪称风清气正,各房若有些蝇营狗苟之事是万万不敢捅到数典堂,男盗女娼这样的祸事,是数典堂最容不下的。
堂下各房都正襟危坐,噤若寒蝉。
含辞周旋了一日本已累极,但府里出了这么大祸事,她这当家主母也难辞其咎。
库房钥匙均由她看管,那一斛南珠自阖府看过后,便小心翼翼地收到库房,锁进柜子里,一切皆是由她亲自经手。老夫人的库房存放的都是珍贵之物,等闲不得用上,这几日也并未有人去过。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含辞见审讯几个相关的管事和下人毫无头绪,老夫人也乏了,含辞便再次请罪,让诸人都散了,她自想法子解围。
司马瑜来问了一回,要把府内下人全部审一遍,被含辞拦下。眼下这消息还不能传开。
到了亥正时分,下人们熄灯就寝之时,一个新消息又静悄悄传开了:府里抓到个贼人,就关在家祠里。
含辞一夜乱梦,翌日卯初就醒了再睡不着,索性起来抓贼。
这一夜发生两件事:秦小娘房里的丫鬟荷梦去了家祠,南珠已回到库房,一粒不少。
荷梦哆哆嗦嗦跪在鹤鸣居内厅,秦小娘也慌慌张张赶了过来,妆容明显不及往日精致。
“夫人容禀,昨夜我听说府里抓了贼人,一时好奇才让荷梦去看看,二爷在我房里也是知晓的。妾身入府不久,连库房在何处都不知,也断没有偷窃御赐之物的理由啊。您也将我屋里几个人都盘问一遍了,应知我所言非虚。”
“既与你毫不相干,为何连夜去看贼人?若说偷珠子的理由,但凡是相府的人,珠子失窃大家都要问罪,我实在想不出谁有理由去偷。”含辞见秦小娘并不知珠子已归位,心下猜想她或许与失窃之事关系不大。
“既如此,我也只好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我怀疑此事与大房有关,昨日从数典堂出来,我便听三夫人当着几个管事和大夫人在嘀咕,说是大夫人掌家时从未出过这样大的纰漏。昨夜我也只是想去看看到底是不是大房的人,为二爷和夫人分忧。”秦小娘一气说出来,含辞不禁想发笑,终于是忍住了。
秦小娘倒是个肯用脑子的,只是用的不太对,倒为自己找了麻烦。
打发秦小娘带吓坏的丫鬟荷梦回去严加看管后,含辞赶紧到数典堂看珠子。
“确实是御赐的珠子,一粒不少。”老夫人笃定道。陈嬷嬷把锦盒递给含辞,她也仔细查看一番,从盒子到珠子都与先前无异,实在是瞧不出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