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君带了位姓顾的公子来,这顾公子初时与他们交谈了许久文墨上的事,后来玉君被人叫走,只剩他与顾公子,二人是怎么喝多的已记不清,只记得谈到了今辛画师,陈兰轩那酒喝的有些带气,但又说不清道不明是什么缘故。
要见今辛妹妹,想都别想,她是陈兰轩最为珍视的人,绝不会对旁人透露她的身份,更何况是个陌生男子。
身边的人很机灵地已向书院告了假,陈兰轩用过膳便去祖母房里请安。
祖母近来身上有些不好,连着几日未出房门,郎中来瞧了,说只是陈年的老毛病,嘱咐天冷了要勤加保养。
陈兰轩走到房门口就闻到一阵药香,祖母的咋舌声传来,“太苦了太苦了!”快步走近,只见祖母在塌上连连摆手推着药碗,碗中还剩最后一口沉淀的药底子。
陈兰轩笑着拿了一颗糖渍杨梅递到祖母嘴里,祖母皱成一团的脸立刻便舒展开来。
“小五,今日怎么没有进学去?”
“祖母,孙儿今日在家中整理些功课。您可好些了没?”
“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毛病,没什么大碍,只是药太苦了。”
“小时候祖母对我说,良药苦口,还说这最后一口药底子都是精华,再苦也要咽下。如今您自己却做不到了。”
“老了老了,也同小孩子般任性起来。祖母这辈子,活得很够了,现在只盼你这个小老幺成了亲生了子,祖母就了无遗憾,下去也好和你祖父交待了。”
祖母的心病陈兰轩岂能不知,他宽慰道:“祖母勿忧,孙儿如今发奋了,迟早考取功名迎娶一个您可心的孙媳妇。您只管保养好身体,健康长寿,孙儿也少些牵挂。”
“可别再拿话哄我”,祖母拿手指戳着陈兰轩的额头,“你用功归用功,婚姻大事不能再耽搁了。有看上的姑娘,便来告诉祖母,祖母替你做主。”
陈兰轩顺势将头埋到祖母膝上,撒娇起来,“是是是,若是能得到哪位姑娘的垂青,一定告诉祖母。”
“我孙儿这么拔尖,哪个姑娘会不愿意,只是你淘气,挑花了眼。”祖母怜爱地抚着陈兰轩的头。
陈兰轩陪了祖母一会儿,便回房去,远远看见丫鬟守在院门口,见到他过来就来回禀说大夫人在房中等他。
陈兰轩蹙了蹙眉,才哄好了祖母,又要哄母亲。
“母亲,有什么事打发人来传我过去就得了,怎么还亲自跑一趟。”陈兰轩做个礼,一边挨着软塌小几一侧挨着坐下,一边故作轻松地说道。
“你总躲在书院里,我哪里抓得到你的人影。”陈大夫人半嗔半怒地说道,一双眸子却带着笑牢牢盯住她的小儿子。
陈兰轩被她盯得不自在,“您找我什么事,我还赶着收拾书去书院。”
“你这不孝子,枉我还为你东张罗西打听,四处牵线搭桥,你身边有陈先生这样好的姑娘,也不肯叫我知道,瞒我瞒得好苦!”陈大夫人骂着儿子,脸上的笑意却止不住。
“陈先生……娘,你去秋山书院了?”陈兰轩大惊。
“是啊,娘今日专门跑了一趟秋山书院,见到了这个陈先生,这个姑娘啊,我一见就喜欢,论才情我是不懂,若论样貌和习性,我瞧着就是个好姑娘,家世虽是单薄了些,也不碍事,你这逆子,先前给你说了多少世家贵女你都不愿意,只要你看上的,娘就遂了你的心意。”陈大夫人一席话说得自己甚是欣慰。
“娘!”陈兰轩急得站起来,“你怎么不同我说一声就自作主张,今辛妹妹她……她对我没那个意思。”
“她对你没意思?那你呢,你看上了人家是不是?傻儿子,姑娘家都是害羞的,娘自会帮你撮合。”
“唉,娘,你弄得人家姑娘骑虎难下,多难堪。”
“什么难堪,我看人家小姑娘好好的,还答应了这月旬假来府里做客。”
“她答应了……来我们府里做客?”陈兰轩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嗯!”陈大夫人得意地点着头,“还是你娘老子有本事吧,一去就把小姑娘说动了。”
这……确实,陈兰轩和陈小玉可是费了不少功夫,足足小半年时间,今辛都没答应来陈府登门。
“娘,你是怎么知道今辛妹妹的事?”陈兰轩讪讪地坐下,心虚地问道。
陈大夫人横他一眼,“你还有脸来问我!娘把你养这么大,让你读书考功名,让你学做生意,让你娶亲,你哪样听娘的了?如今有了心仪的姑娘,就愿意为她考功名了,又愿意往铺子里跑了……”
陈兰轩不等娘数落完,便落荒而逃,“娘,我去收书。”
看来,娘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
苏州驿馆。
顾浅尘连日随着袁知府参观应酬,查访含辞的下落只能交给长留和谢居安在苏州的暗线去做,进展缓慢,他亲自会了陈兰轩,对陈兰轩那点心思洞若观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