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起他来,奇道:“你和我一样,一张嘴巴两只眼睛,我为什么要怕你?”
他闻言哈哈大笑,道:“老夫姓阴名千山,天下人不敢直呼‘阴千山’三字,便称老夫作‘鬼刀’。”
他可能本意是想吓唬我,奈何我压根没听说过“阴千山”或“鬼刀”之名,自然无从怕起。我眨了眨眼睛,学着他的口气:“我姓黎名墨,无名小卒,没人怕我,老先生直呼我‘黎墨’就行。”
阴千山放声大笑:“哈哈!好!你若不是刘恕的女人,老夫定与你交个朋友。”
我脸一红,下意识地想反驳,可这种关系在旁人看来从来都是欲盖弥彰、越描越黑,况且此时解释这个没有任何意义。
我试探地问道:“听老先生的口气,似乎与刘恕有什么过节?”
“老夫与他并无冤仇,只不过——”阴千山全无避忌,直言不讳地道,“有人买了他的命。”说罢,看了我一眼,道:“只要你不添乱,老夫绝不伤你。”
我想起刘恕曾说过有刺客追杀他,想来他说的“刺客”就是面前这个人。我不知道阴千山到底有多大本事,但他此前能重伤刘恕,又能在大雪封山时追到这里,还一副志在必得的姿态,不由得让人为刘恕的安危而揪心。
我暗暗算计:既然是钱财交易,便有回旋的余地。我试探地道:“刘恕这个人……不太好对付吧?”
一个枕戈待旦、对弱质女流尚且处处防备的人,怎会轻易被人干掉?
阴千山颔首道:“此子狡诈多疑,确然不好相与。”他话锋一转,道:“不过,他好色且多情,你在老夫手上,想必他会多几分顾忌。”
“好色多情”这评价,我委实不敢苟同。莫说我与刘恕之间没什么深厚的交情,即便是有,在我看来,他实在不是什么性情中人,不可能会为任何人舍命。
我摇了摇头:“我与刘恕不过是露水情缘,他岂会为我卖命?”
我见阴千山沉默不语,鼓起勇气,开门见山地道:“老先生是个痛快人,我就说痛快话了。你若是肯放弃追杀刘恕,我可以帮你向他讨个好价钱。”
刘恕和阴千山若是打斗起来,各有几分胜算,我估摸不出。但假如能用钱解决问题,自然无须拿性命去冒险。
阴千山神色淡然,既无羞恼之色,也无心动之意,不知道在想什么:“若老夫应了你,传将出去,日后谁还敢跟老夫做买卖?你这不是断老夫财路么?”
我继续蛊惑道:“买凶杀|人这种事,谁会到处声张?假如刘恕能给你成倍的价钱,大可令你将原雇主……”我倾身靠近了些,压低声音道:“这事又怎么会传开呢?”
阴千山双目一寒,视线直勾勾地刺向我,我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再怎么强作镇定,这时身子也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咬紧牙关,不敢再作声。
过了许久,阴千山收回了那可怕目光,态度陡转,冷淡中带着轻蔑:“你倒是伶牙俐齿、胆识过人,可惜没跟对主子,走上了旁门歪道。”
我不解他说这番话是何用意,未敢轻易应答,正思索间,洞外趵趵作响,脚步声由远而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