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两人相别一夜,如隔三秋,思念甚切,更是蜜里调油、打得火热。
没有什么能阻挡痴男怨女赴蹈情天孽海,当晚他们便睡到了一个房间。
我躺在床上,巴望着时间快进到明日,待到龙城,我和他们分路而行,那时便解脱了,再跟他们待下去,我怕不是要患精神失常就是要得尴尬癌。
夜半时分,纵然在睡梦中,我也骤然感到背脊一阵彻骨透心地发寒。
我一下子惊醒,倏地坐起身,借着一缕幽幽月光,看到非悯披头跣足、衣着凌乱地站在床前,面色苍白阴冷,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眸中黕幕云布,见不到半点亮光。
她的眼里迸发着强烈的恨意,如欲将我剥皮抽筋、碎尸万段。
我打了个寒颤,未及开口,非悯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咬牙切齿地詈骂道:“你这阘茸贱人,怎敢如此?怎敢如此?怎敢如此?”
她瞪着眼,怒至极矣,唇齿哆嗦、口沫横溅,将一句“怎敢如此”反反复复地在嘴里磨砺着,一遍遍地拷打着我。
我被非悯掐得喘不过气来,拼尽全力去掰她的手,她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在床棱上鐾了几下,猛然扎进我的手掌,将我的左手穿透钉在了床板上。
我霎时疼出了一身冷汗,浑身剧颤,嘶声叫喊。
非悯睨视着我,眼里焠着恶毒的火,狠厉地道:“这么掐死你,未免太便宜你了,怎对得住我受到的侮辱?”
她张开手,手心里躺着两颗棕色的药丸,将之凑到我面前,娇滴滴地道:“好姐姐,这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你尝尝甜不甜?”
我死命地咬紧牙关,不住摇头。
非悯冷哼一声,将插在我手掌心的匕首拔出,又一下捅进我的髀肉里。
我张嘴惨叫,非悯趁机将那两颗药丸塞进我嘴里,舌尖尝到了一丝酸甜的味道,接着她的手在我下颚处按了一下,药丸便不由自主地滑进喉管、滚入肚腹。
我拼命挣扎起来,非悯放开了扼住我脖子的手,居高临下地冷眼看着我。
我弯下腰,将手指伸进喉咙里使劲抠挖,直将胃里的东西全吐了,仍不停手,又吐了许多胆汁,吐到什么都吐不出来才停下。
非悯银铃似的清脆笑声自我头顶传来:“好姐姐,莫费劲了,我给你吃的不过是寻常的山楂蜜丸罢了,真正的毒……涂在刀刃上。”
我勃然色变,低头看向手掌和大腿上的两个血窟窿,连疼痛都忘记了,只吓得魂飞胆裂。
“这毒原是我前几日闲着无聊配来玩的,不想竟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它还没名字呢,不如唤作‘千红’如何?你觉得好听么?”
我遽然抬起头瞪向非悯,心绪波涛汹涌,可身体却强直性地僵住了几秒,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虽说‘千红’算不得我的得意之作,可亦非等闲之物,它以五色蛊为引,毒性瞬间便可侵入血液,引发身体自戕,排挤原血,将全身原血自宫门崩出,直至绞杀殆尽。两个时辰内毒发,一旦毒发,毒性将深入骨髓、再难清除。”
非悯骄傲地向我宣扬她的“作品”,眼睛里闪烁着快意的光彩,仿佛考试得了第一等着父母夸奖的孩子,又天真又残忍。
“是了,我还没配解药呢,不过现在去配也来不及了。”
非悯嫣然而笑,分明是艳如春花,却令人毛骨悚然,“好好享受罢。”
我到此时还处在蒙昧中,连究竟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或是因为失血过快,只觉头脑发胀发晕,很是犯迷,不得不集中全部的精力去维持头脑的清醒。
我问出了当下最紧要的问题:“拓跋飞呢?”
非悯面色乍寒,冷笑一声,揪着我的衣领将我拽到了地上,再扯住我的头发,一路拖行至她的房间。
甫进屋,我便看到拓跋飞浑身赤|裸地躺在床上,眼眸紧阖,一动不动。
我惊骇已极,心脏陡然缩紧,窒闷如死,几乎失语:“你把他怎么了?”
非悯重重一摔,将我扔到地上,以极其冷漠的口吻道:“我把这贱男人杀了。”
杀了?拓跋飞……死了?
我盯着拓跋飞,心胆俱裂,头皮一阵发紧,脑中一片空白,觳觫伏地,忘记了怎么说话,也忘记了怎么思考,甚至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非悯望着拓跋飞,轻蔑中带着凄楚:“我把你心心念念想见到的人带来了,你高兴么?可是你看,我告诉她你死了,她连一滴眼泪都吝啬给你。到底是我更蠢还是你更蠢呢?”
非悯俯身在我旁边蹲了下来,唇附在我耳畔,轻声慢语道:“那日我邀他去乐阊喝酒,给他下的可不是什么江湖郎中倒腾的三流迷药,而是催情散加食阴蛊。寻常春|药不过起些发情兴阳之效,可若配上食阴蛊,那便有趣了。我起初想到这方子,便在一条公狗身上试了试,结果那条公狗生生泄到了死,死后两个时辰胯间那货还挺着,你说好不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