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他说到“房事”时全无半点羞臊忸怩,不知是全然不懂还是觉得那是件浪费时间且毫无意义的事,抑或是兼而有之。
不论如何,见他如此,我长长地松了口气,略作思量,心下有了计较,索性不再拐弯抹角耍弄心机,直言不讳地道:“三当家,我看出来了,你对我的身子一点兴趣都没有,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合演一出戏,打发了他们,你也好安静地看书,我绝不打扰你,你看怎么样?”
我随后又补充道:“不会占用你很多时间。”
那少年毫不犹豫地欣然应道:“好。”
我示意道:“你跟我出来罢。”
我回到卧室,在床边坐下。
那少年不久跟来,与我同坐,只是手里还捧着《瀛洲方程要术》第二卷若有所思地看着,徜徉学海,流连忘返。
恰当其时,门外又传来催促声,口气比之先前重了许多:“三当家,你到底成不成?”
那少年置若罔闻,未予回应。
门外的人动了怒,一脚踹到门上,震得门和窗哐啷直响,骂骂咧咧地道:“老子干你娘的,装啥死呢?成不成你倒是给句话啊!大半夜的把咱哥儿几个撂外面喝西北风呢?你他奶奶的当自个儿姓姒呢?吃喝拉撒睡都有人给你伺候着?”
一人忙拉住他,劝道:“五哥,消消火,三当家年幼,莫与他怄气。”又朝里道:“三当家,你可是有甚难处?”
我暗暗想:这少年虽有“当家”之衔,却无“做主”之权。
从这伙人对待他的言行举止来看,莫说尊敬,简直可谓“全不放在眼里”。即便他是友非敌,真惹了麻烦,恐怕也未必罩得住我。
我扯了扯那少年的衣袖,附耳低语:“三当家,情非得已,待会儿我胡乱叫喊一气,你只随口‘啊’‘哦’地应几声便是,好么?”那少年头也未抬,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我吞了口唾沫润嗓子,还未开口,却紧张起来,自己先臊红了脸,好不容易鼓足勇气,一下子又忘词了。
我心里念道: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豁出去就是了。
我一咬牙、一跺脚,嗲声道:“哎呀,三当家,你轻点儿……”
我冲那少年使眼色,他仍聚精会神地看着书,手指凌空画着图像,对于身边所发生的一切无知无觉。
有人道:“五哥,七哥,你们俩别吵了,里面好像有响动了。”
门外的叫嚷声停了一停。
“啊,三当家,你不要……不要扯我衣服啊……”
我才说完,便心道“扯衣服”未免显得穿凿附会,不够真实,想了一想,灵光乍现,作嗔恼状,“你压到我头发了!”
门外传来“嘎”的一声笑,有人道:“全天下的婆娘在床上都说过这句话罢?”
有人嘿嘿笑道:“乔嫂就不会!哎呦喂——七哥,你踩我脚干啥?”
有人冷声道:“莫诨说。”
我的灵感仅限于此,急得抓耳挠腮,词穷语竭,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做戏:“三当家,不要,不要啊……”
演戏这档子事,委实知易行难,道理全懂,上场就懵。
我对那少年挤眉弄眼,盼他来圆场,可他此刻正以空气为沙盘,运指如飞,演算题目,已然身在忘我之境。
我心急如焚,实在无法,只得对着他的腰重重掐了一把。
那少年瞬间回魂,痛叫一声:“啊呀,好疼——你做——”
我急忙扑上去死死捂住他的嘴,他未及发出的“什么”被两声“唔唔”取代。
我感觉到剧情不大对劲。果不其然,连门外的戏笑声都霎时顿住,空气犹如凝固,死寂沉沉。
片刻过后,有人道:“这妞儿……好生猛……”
有人道:“就凭三当家那副小身板,我看弄不好给那婆娘折腾坏了。”
有人道:“三当家方才那一声喊得好生凄惨,别是出了什么事罢?”
我仿佛听见了自己的颜面一片一片碎裂的声音,咣当,啪啦,分外清脆。
有人叩响了门,问道:“三当家,你怎么样?”
我望向那少年,他醒过神,点了点头,我遂松开了手,他回道:“我没事。”
那人又道:“既已成事,便请将白绢递出来,咱们也好回去复命。”
我这才想起白绢来,好在千红毒性未过,我身上最不缺残血。
我拿过白绢,行至立柜后面,借其遮挡褪去下裳,沾了些血到白绢上,再穿好衣裳走到那少年面前,将白绢折起来给他,小声嘱咐道:“好了,你拿去给他们罢,他们若问起,你只说都按给你的图上来的。”
那少年拿了白绢出去交差,门外的人又作弄地调笑他几句,只是他也不爱搭理他们,并不如何羞恼。
众人得了白绢,却还不走,又议论道:“大当家说了,这婆娘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