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紧盯着乔嫂,既觉心酸难受,又觉跟吞了苍蝇似得恶心:“你为何要害我?是不是你偷了夜明珠所以拉我来顶罪?”
乔嫂宛如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制人偶,对我的话充耳不闻,眉毛梢都未动一下。
高骏道:“少胡说,她昨晚跟——”
他猛地顿住,挥手道:“四弟,你先送她回去罢。”乔嫂便跟韦四走了。
高骏步步紧逼向我,森然道:“我送你给三儿填房,教你作主子,好吃好喝地招呼你,掏心挖肺地对待你,我待你不薄,你怎么敢做出这种事?”
“我再问一次,夜明珠在哪儿?”一字一字,字字如刃,高骏的语气狠厉得像要将我活剐了一般。
我仍一口咬定:“我没有偷夜明珠,我不知道夜明珠在哪里。”
高骏怒不可遏、暴跳如雷:“十一十二,给我扒了按住打,狠狠打,重重打,打到她说为止!”
潘家兄弟上前,一个扯碎我的上衣、将我脸朝下按倒在地上,一个抡转胳膊、挥舞着蘸了水的鞭子使力抽打我。
背上挨了两鞭子后,我已疼得哆嗦不已。
我分不清是赤|裸半身的耻辱更令我痛苦还是皮开肉绽的伤害更令我痛苦,我咬着牙,不愿哼出声来,心中涌起了一股喋血嗜杀的强烈恨意。
我要害我的人,血债血偿。
第三鞭又要落下时,高佐突然扑过来挡在我身前,急得两眼通红:“大哥,夜明珠是我偷的,她是冤枉的!”
高骏面色陡沉:“既然是你偷的,那你告诉我,那颗夜明珠多大?什么颜色?”
高佐回答不出,只得找借口敷衍道:“天太暗了,没看清楚。”
“好!好!好个‘天太暗了,没看清楚’!”
高骏大笑起来,越笑脸色越难看,“你知不知道‘夜明珠’三个字是什么意思?就是字面的意思!连我都知道!你难道不知道么?”
高佐默不作声,自知谎言被戳穿,却仍不挪开身子。
“啪”的一声,一只酒碗摔碎在高佐面前,酒水溅了他一脸。
高骏气得破口大骂:“我给你女人,是不想教你整日钻进书堆儿里变成个呆子,不是教你为了女人来顶撞我、欺骗我的!”
高佐争辩道:“这件事疑点重重,关键处模模糊糊,全凭乔嫂一人之言定论,我并非不信乔嫂,但万一有疏漏呢?除了人证,还有没有物证?哪怕一根头发丝儿呢?她若没偷,你把她打死了她也说不出夜明珠的下落,有什么用?不如把力气用在查案件上。”
高骏猛敲桌子:“还要怎么清楚?非得她再偷一遍给你亲眼瞧瞧么?我看她就是嘴硬,打得她疼了,她就说了!你让开!”
高佐咬紧牙关,不退寸步。
高骏指着高佐,手指都在发抖,怒喝道:“连这畜生给我一起打!”
哈哈哈哈!
堂中传来一阵不合时宜的大笑声,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间聚集到声音的来源处——我。
我看着高骏,惋惜地叹了口气:“高骏,你真是个窝、囊、废。”
高骏面色铁青,眼珠一错不错地与我对视,像要将我的眼球剜出来。
我笑了笑,轻蔑地道:“你没有脑子,你只会打人,除了打人你还会干什么?就连打人你都打不好!你只会打无辜的人和自己的亲人,却放任真正的贼在眼皮子底下作怪。人家一边作怪一边暗中看你笑话,你说你窝囊不窝囊?”
高骏的脸色越阴沉,我就笑得越明媚,直到他到了爆发的边缘,我方柔声浅笑道:“你打死我罢。只是——”
我拖长了音,做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日后杜爷知晓了,将高家寨夷为平地,你可别怨我没提醒过你。”
高骏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变幻多端。
我将他的表情尽收眼中,心里有了些许底气,不由舒了口气,虚捏一把冷汗。
我这颗榆木脑袋终于想起在哪里见到过“杜羲卿”三个字了,好在还不算太晚。
“你跟杜大哥……有什么关系?”高骏狐疑地看着我。
我不急回答:“先教你的人放开我。”
高骏抬手示意,潘家兄弟遂松开我,我将被撕得破碎的上衣穿回,又将被弄得散乱的发髻摆正,然后从容不迫地站起身来,即使现下这副模样不怎么光鲜体面,我也必须拿出十足的气势,才能让高骏相信我接下来要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