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现场作,实在是无能为力。”
傅焱道:“那就罚酒罢。”
“容我再想想。”
云缈忧郁地看向我,许是想从我脸上摘出现成的诗句来,寻之不得,遂又望向旁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到乐伶们身上,过得许久,方道,“有了两句,是蓬莱兴的那种带律的小诗,行么?”
傅焱道:“可以,不为难你,不论什么体裁,你作得出便可。”
云缈道:“纤巧双双手,婉转四四拍。临江登画楼,蓝衣照暮霭。”
我掩嘴而笑。他的前两句可称得上妙手偶得,后两句却明显是为了应题牵强附会来的。
云缈叹道:“罢了,罢了,我自罚罢。”
按说云缈已经自罚,旁人也不能再作难,但那周子陵偏死缠烂打:“可见妙音的心思全不在‘蓝衣’上,不如让出牌令罢。”
傅焱便道:“妙音,你指定下一人,若比不过,便须让彩换牌。”
云缈为难地道:“恐怕不成,换个彩头罢,这位姑娘并非阁里的姐儿,不便使唤。”
我本不懂诗话会的规矩,不知他们所言何意,听到这时便明白了几分。
原来他们带来的姑娘们除了添茶倒酒、赏心悦目之外,还兼具赌彩的作用。
我这才回过味,顿时明了,周子陵起“蓝衣”为题根本就是不怀好意!
我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小树见我恼怒,暗中扯住我衣袖,用极轻的声音道:“姑姑不可……”
我面向周子陵,端出一副“崇敬”的表情,“真诚”地道:“尝闻周公学识渊博浩瀚,今日见周公指点诸子,更觉深不可测。小女子斗胆请周公作诗一首,也让我这尺泽之鲵见见江海之大?”
众人瞬间安静下来,满场寂然,有些人则倒抽冷气、瞪大了眼睛望着我。
小树扯着我衣袖的手僵了僵,然后缓缓地垂了下去,低着头匿至阴影中。
我想着周子陵若真能作得好诗,我也真心服他,他若只是假着东临君的权势耍威风,我刺一刺他,也让他知道要收敛些。
说到底,这仍是一场诗话会。
我不觉自己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可为何众人皆看疯子似地看我?
过得良久,傅焱皱着眉头,沉声道:“妙音,送这位姑娘出去罢,下回莫再带些闲杂人等来了。”
周子陵抬手示意傅焱且住,对我的挑衅丝毫不恼,反看着我笑起来:“我好像见过你。”
我撇了撇嘴,心里正嘲讽他的开场白太俗套,他又道:“在画里。”
我愣了一愣,周子陵忽又不着边际地道:“他日你到郢都,可来寻我,我引你与家师相见,或许你们能谈得来。”
这下子不但我愣住了,所有人都愣住了。我再一次成为全场焦点。
连一直镇定自若、处事泰然的傅焱都面色数变,又惊又疑地审视起我来。
只周子陵依旧笑眯眯的,浑若无事,他这副优哉游哉的人间看客模样,突然让我很是怀疑他的用心:说什么引荐东临君,我看起来就不是混官场的人,结识东临君有何用?他说不定就是想看我出糗罢?
周子陵搅浑了水便甩手不管了,傅焱只得站出来收场子:“岭远兄说笑了,东临君是何等人物,岂是随便谁都能见得的?”
周子陵不置与否,一笑而过,复看向我:“方才说到‘作诗’。”
他两手一摊,作无奈状,“我就是个游手好闲的人,不会作诗。你听哪个说我学识渊博浩瀚的,你只管教他来作,他若作不出‘江海之大’的,我替你啐他。不过——”
他略做一顿,无赖地道:“蓝衣美人若肯屈尊坐到我身边来,我便自罚一盏,三盏也可,多少盏你说了算,喝酒嘛,我还是会的,如何呀?”
“不行!”
回答得掷地有声,拒绝得斩钉截铁,气势汹汹,威风凛凛。
虽然我很想如此霸气地给周子陵施一点颜色,可我的怒火还没有燃烧到足以炸了理智去得罪这一堂权贵的程度。
我惊愕地循声望去,门口处立着一个人,被踹开的两扇门板犹在剧烈地晃动着,向人昭示着这位不速之客的盛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