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紫府。”
我指了指自己:“你看着我,我是真的么?”
慕星湖笑出声来:“傻瓜,你当然是真的。”
我心里不大好受,凝重地道:“星湖,我说出来,你莫生气。”
我咬了咬唇:“我觉得你生病了。”又指了指头:“在这里。”
我握起他的手,不知为何,心里越来越难受,眼泪抑制不住地往眼眶外滚:“那里有一道伤口,哪怕谁都看不见,可是它在流血,它一直在流血,我们要找到它,把它包好,止住血。”
慕星湖凝眸望着我,我仿佛感觉到他眼底里一瞬间涌出无数的悲伤绝望,可再看去,分明又是那样温柔宁静:“好。”
天微亮时,我打了个哈欠,困意汹涌,熬不住睡过去。
一觉醒来,人却在床榻上,翻了个身,正见慕星湖躺在旁边,以手支颐,深深地凝视着我,目光幽幽。
我惊道:“你、你——”
他微微一笑:“莫离,紧张什么?以前,咱们也同榻而眠过。”
他的话炸弹般轰得我脑子稀烂成泥,还未待我缓过劲,他又补了一刀:“你对我做了那样的事,怎能始乱终弃?”
这一次,脑子不是零落成泥了,干脆直接灰飞烟灭了。
慕星湖眸中水雾氤氲,幽怨地道:“第一次之后,你对我说,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如今,你便想将这一切都推得一干二净么?”
他凑近我,咬着嘴唇,目光哀怨:“莫离,你真是个负心薄幸的人。”
我惊出一身汗,像被大火烘烤着,浑身炙烫,又羞又愧,用手捂住了脸。
“你玩弄了我的身子,还要来蹂|躏我的心。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坏的女人?”他的唇贴着我的耳垂,鼻息微热,似嗔似叹地道了句,“可是,你这么坏,我还是爱你,好爱好爱你。”
“我……你……”
“怎么,觉得愧对于我?”
我脑中一团乱麻,他将我的手从脸上拿开,令我看着他的眸子,我窘迫地道:“对不起。”
“真有心的话。”慕星湖狡黠地眨了眨眼,“那择个日子,咱们成亲罢。”
恍然如见,那年玉兰花开,少年站在花树下,眉目如画,羞涩而温柔地说,莫离,做我的女朋友吧。
我如中蛊般,不经大脑思考地喃喃道:“好。”
浅褐色的眸子里,摇曳三月春波微漾,他轻抚着我的脸庞,托着我的后脑,在额上印下一吻。
“一言为定,不许反悔。”
当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时,一时面红耳赤,羞臊难当,只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心中百感交集,过了半晌,才支支吾吾地道:“星湖,这……未免太过仓促了……”
见他面色微变,我声音小了些,底气不足地道:“我们还得考虑一些现实问题,你叔父摆明了不想让我过门,黎砚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他那么恨楚人,一定接受不了。”
他面色一冷:“还有什么理由?”
我声音更小了:“我亏欠刘恕良多,且不说还情,起码要把债务偿清罢?”
他面色更冷:“还有么?”
“星湖,你恼我了?”
“你说呢?”
我放软了口气,柔声哄道:“星湖,你莫恼好不好?旁的不说,我们先安顿好黎砚,我真怕他受不了这刺激,然后我们再谈此事,好么?”
他叹了口气,一把将我捞入怀中搂紧,闷闷地道:“你说什么,便是什么罢。”
我暗自感慨:事到如今,全是一笔混账,稀里糊涂就走到这地步。
过得良晌,我推了推他,小声道:“星湖,这时辰绘梦快来了,你——”
慕星湖恼道:“我还须躲着他不成?”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赶忙道,“只是被看到不太好。”
正说话间,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紧接着,绘梦的声音传来:“姑姑可起了?”
我还未说话,慕星湖先开口道:“把早膳送到房里来。”
绘梦应了声“是”,我瞪着慕星湖,正欲发飙,他笑容满面地道:“莫离,昨日若不是那位女医‘英雄救美’,你岂非要为恶人染指?这份恩情你可得好好还报才是,今日还去寻她罢。”
我一扬眉:“你还敢提这茬?”
慕星湖竖起食指,抵在我的唇上,笑道:“莫离,起罢,再闹下去,绘梦等会儿回来,便要撞见这旖旎的光景了。不过,我倒是不介意。”
我老脸一红,再无心寻衅,飞快地跳下床,梳洗更衣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