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叔乙走到我面前,扬了眉梢,调侃道:“夫人,我是该恭喜你命大呢?还是该感慨你真能闯祸呢?”
我小声道:“还没走出王宫的地界呢,你莫口无遮拦、这般唤我!”
太叔乙浑不在意地道:“主上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
我一时语塞:太叔乙是慕星湖的贴身侍卫,众目睽睽之下公然离席,又在宫外追上了我,王城耳目众多,慕星湖之所为,显已无意隐瞒我们的关系,甚至有些刻意为之的意味,一念及此,我心下坦然,道:“先回紫府罢。”
甫入紫府,我便径往暮园之所在行去,太叔乙察觉到我的意图,一把拽住我的后领,眉头大皱,不悦地道:“那个人好端端的,你还是先管好自己罢。”
我恼道:“你放开我!我好着呢!”
“好着呢?”太叔乙露出一副嫌弃至极的神情,“你多少日没洗漱了?嗯?又脏又臭的,还顶着两个黑眼圈,一个大姑娘家,也不嫌害臊!”
我不由气苦:“又不是我情愿这样的!我能有什么法子?”
太叔乙意味深长地道:“依我看,你还是泡个热水澡,再美美地睡上一觉,养足精神,好对付今晚的大事罢。”
大抵近日事多,令我精神衰弱,便患上了杯弓蛇影的病症,闻言大惊,颤声道:“又要发生什么事了?”
太叔乙哈哈大笑,松开抓着我后领的手,转而拍了拍我的肩膀:“被嫉妒侵占头脑、怒火中烧的男人很可怕,你要当心,日后别怨我没提醒你。我回宫了。”
等我回过味时,太叔乙已踪迹杳然,我那满腔羞愤无处发泄,一脚踢飞地上的石子,犹不解恨。以至于到了暮园外,我仍一脸阴郁,杀气腾腾,守门侍卫见状,二话不说,自觉地推开大门,迎我入内。
“夫人!你终于回来了!”
话音未落,一道红影从天而降,扎入我怀中,我措手不及,险些被扑倒在地。
“我可想死你啦!”赤贯在我怀里使劲蹭了蹭,我有些无奈、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我也很想你。是了,你怎的会在此处?”
赤贯闻言,小嘴一瘪,委屈地道:“安妹妹非要寸步不离地守在这里,哪也不肯去,我都快闷死了!夫人夫人!竞技精不精彩?好不好玩?我好想参加比武竞技啊!可主上不教我去!还有啊,我听人说颜舜华毁容了,这是真的么?”
我听得头大,赶忙岔开话题:“黎砚怎么样了?”
赤贯道:“伤口化脓,发了两日烧,今日好多了。”
我颔首道:“我进去看看他。”行至水池边,俯身洗了手,这才进屋。
黎砚阖着双目,睡梦中安静又温顺,容颜秀丽如画,再无半分暴戾之气。我在床榻边坐下,伸出手轻轻柔柔地覆上他苍白的面庞,心中格外酸涩。
平安抬头看了我一眼,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犹豫半晌,方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道:“青书哥哥身上有很多伤疤,数也数不清……他……他是不是受过很多苦?”
我心中大恸,面上却作镇定之状:“安儿,都过去了。”
平安垂下头,沉默良久,轻轻点了一下:“嗯。”
我在暮园待了半日,暮阳西沉时,黎砚仍未醒,便小声道:“我先走了,明日再来。”
平安亦小声道:“青书哥哥醒来后,我同他说,你来过了。”
我出了屋,但见赤贯两腿吊在树枝上,倒挂空中,百无聊赖地荡来荡去,我忍俊不禁地道:“你属猴子的么?快下来,随我出府一趟。”
赤贯闻言,凌空一个翻转落在我面前,喜滋滋地道:“太好啦!夫人,咱们这便走罢!”话未说完,一溜烟便窜出数丈。
我赶忙追去,却越追越远,跑得急了,大气不顺,停下来喘息的档口,赤贯又窜了回来,挠了挠头:“夫人,你太慢了!我来背你!”
“这怎么——”
“成”字还未出口,赤贯已将我甩到背上,足尖一点,掠风而行。
我伏在赤贯稍显单薄的背上,于心不忍,问道:“我会不会太沉了?”
赤贯笑道:“怎么会?夫人太轻了,该多吃些饭才是。”
我稍许安心,环住她的肩膀,问道:“你在蓬莱待了多少年?”
“十九年。”
“如此说来,你爹娘也在蓬莱咯?”
赤贯摇了摇头:“师父说,我爹娘遇到海难,我爹葬身大海,我娘抱着一块木板,拼命游到蓬莱岛附近,被当地的渔民救下,可生下我后,没多久也死了。救下我娘的渔民家里穷,养不起我,便将我送去了九华宫。”
“那你师父对你好么?”
赤贯爽朗地笑道:“师父对我可好了!经常给我好吃的!”
我不由失笑,又问:“以前听太叔乙说,太上湖畔有座神手山,五峰相连,东皇、北冥、太辰、天若、九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