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屈之事,朝夕间遍传郢都,怕不出半月,便天下皆知。
人皆言:萧亦城薄幸,屈湘儿善妒,颜舜华狐媚。众口铄金,竟生生将这段悲欢离合,说成了一桩桃花烂债。
今晨太叔乙和赤贯回来时,赤贯醉得不省人事,身上还残留着浓腻的脂粉气。我怒气上行,不免将太叔乙一顿数落,他两手一摊,道:“这丫头非要喝,我拉也拉不住,如何怪我?”
我气得直跺脚:“赤贯还小,你怎能带她去花楼?还把她灌醉!你居心何在?”
太叔乙鼻孔朝天,满不在乎地道:“十九岁的女娃,搁在寻常人家,也该作娘了,哪里小了?至于灌醉,更是无从说起,我可没饶她半杯,她自己一面喊着‘好喝’,一面一碗接一碗地喝,我好心相劝,她便动手。她武功本就高强,耍起酒疯来,我可招架不住!哎呦,是了,酒钱还是我垫的呢!夫人,你什么时候还我?”
我两眼一翻,骂道:“还!还!还!我还你个大头鬼!”
太叔乙啧啧道:“女人胡搅蛮缠起来,真是连阎罗手下的小鬼也得绕着道走!”
二人不欢而散,我自命人将赤贯送回固园歇息。
今日举行比武竞技,场地仍在成武校场。慕星湖执意携我出席,为此还被姬深顶撞了几句。我见拗他不过,便换了短褐,将脸涂黑,再将眉毛抹粗,混入仆从行列。
将至成武校场时,忽见甘吉迎面而来,步履匆匆,神色凝重,行至慕星湖身前,沉声道:“东临君,请借一步说话。”
二人走出数十步,交头接耳,低语一阵,甘吉径往建安门方向而去,似是要出宫。
慕星湖令道:“成玦。”梁潜当即上前,躬身道:“主公请吩咐。”慕星湖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梁潜先是一惊,继而表情沉重起来,快步离开,亦往建安门方向去了。
慕星湖又道:“百川。”刑钺越众而前,领命而去。
临到开幕时,楚王方乘步辇而来,在宫人搀扶下落座,间或掩袖低咳几声。黄夔、萧亦城的席位上,均空无一人,甘吉离席后,仍未归来。
陶铸玩笑般问道:“楚国今日发生了何等大事,竟教大将军和大良造一齐缺席秋祭盛典?”
楚王向随侍宫人使了个眼色,宫人当即道:“回贵使的话,萧将军告病休养,大王心中担忧,特令甘相前去看望。”
“原来如此。”陶铸颔首道,“萧老将军常年征战在外,难得回家,本该享享清福,可偏又……唉,确是操劳过度了!尝闻萧老将军回郢都时,大王十里相候、亲自牵马,我原是不敢相,可今日萧老将军告病,大王竟派一国之相亲自|慰问,可见珍重之心啊!他日回曲淄,我定向吾王宣扬大王的仁德之行。”
楚王略挥了挥手,宫人高声唱道:“比武竞技正式开始,请公子厉、屈公、魏将军入场。”
公子厉、屈九先生、魏聃三人躬身领命,依序离席,在点将台正下方重新落座,公子厉在中,屈九先生和魏聃分列左右。
比武竞技预选赛入围者近七百人,由于人数过多,赛制稍有改动,第一轮擂台赛同时设十个擂台,由评审官团协助公子厉等人裁决。武人们以评审官点名次序入场,攻擂守擂,连胜三场者,入围第二轮擂台赛。
武人们所使武功五花八门,所用武器千奇百怪,什么旁门左道、奇门兵甲都有,放眼望去,但见演武场中各路人马斗成一片,热闹得紧,直看得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今日是阴雨天,观众席临时搭了遮雨的草棚,场中却无任何遮蔽,好在雨并不大,时有时无,下片刻、歇片刻。
期间有宫人上前,为公子厉撑伞,却被其喝退:“天下英豪齐聚于此,众人皆受风吹雨淋,孤焉能独善其身?”只言片语间,大揽人心。
第一轮结束后,一百六十二人入围第二轮,评审官团退至场外,不再参与裁决。
有一武人,名唤于邛,因使淬毒飞镖,致令一武人当场身亡。
魏聃气得掀了桌子,指着他破口大骂:“奶奶的!你这龟孙子!竟敢使出这等没脸没皮的阴损手段!”
于邛慌忙跪地,道:“将、将军息怒!小、小人——”
“闭上你的鸟嘴!莫跟老子说话!”魏聃看也不看他,转过头对公子厉道,“公子你说罢,这厮该如何处置?”
公子厉犹豫难决,问道:“屈公怎么看?”
屈九先生道:“炼毒、暗器,虽不入流,亦是武学流派之一。”他指着花名册,道:“于邛出自五毒门,其兵刃为毒镖,名册中已写得分明。此次比武竞技既不限国别流派,便不能对于邛加以惩处。”
公子厉颔首道:“屈公言之有理。”
第二轮同时设三个擂台,连胜三场者,入围第三轮。
有一武人名唤马荣禄,身长九尺,赤膊披发,腰缠虎皮,使一对板斧,擂台之上,一声狮吼,众人皆惊,连场外的马群都哀嚎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