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是投毒喂蛊?还是活埋坑杀?”
苏徽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梅轻雪直起身,令道:“苏徽及苏府上下,杀无赦。”
士兵上前,将苏徽拖了下去。
张真问道:“军师,牧野城百姓如何处置?”
梅轻雪尚未开口,刘恕忽道:“暂扎营城东,守卫城墙,封锁内城,盘点百姓人数,明日一早帐前会议上报。”
张真道:“是!”
众将散去后,梅轻雪方道:“公子——”
刘恕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直言道:“孤知晓后果。俘虏亦是牧野城的百姓,他们或是儿子、或是丈夫、或是父亲,何况我军破城时已造成不可弥补的杀戮和伤害,即使此刻收手,亦无法挽回人心。此时留着百姓随时有暴|乱的祸端,屠城是一劳永逸、永绝后患的法子。”
梅轻雪望向刘恕,二人相视良久,皆是一笑,言止于口,莫逆于心。
梅轻雪未再相劝半句,只道:“公子安心,我来安顿。”
刘恕微微颔首,又道:“醴泉城,算是惊喜么?”
梅轻雪笑道:“牧野、醴泉离得近,交从甚密。梁军有飞星楼,自以为将我军动向掌握得一清二楚,认定我军的目标就是牧野城,得了眼睛,丢了头脑,实舍本逐末、愚不可及。成于斯、败于斯,公子定早已料到,何来惊?”言罢,他又躬身道:“公子,军中诸事未定,我先告退了。”
扎完营时,夕阳已沉,夜幕初上。
刘恕正与温衡说话,李荃匆匆来报:“公子,方渐海和初一回来了。”
刘恕道:“快传。”
李荃招了招手,方渐海和初一一前一后行来,还未行礼,刘恕便道:“可捉到人了?”
方渐海道:“我和初一追了十多里,还是被他们跑了。那少年武功高得匪夷所思,怕是不在高首领之下,初一还被他打伤了——”
温衡大步上前,急切地询道:“伤到哪儿了?”
初一冷漠地道:“没事,死不了。”
温衡眉头大蹙,不耐与她多费口舌,直接上手去捉她手腕,初一退开两步,恶声恶气地道:“走开,别碰我。”
温衡叹道:“你这丫头怎么——”
未待说完,初一抢道:“你这老头怎么婆婆妈妈的,烦也不烦?”说罢,转过身快步离去。
温衡微一躬身:“公子,我去瞧瞧,便先行告退了。”
刘恕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走,还不忘挤兑两句:“去罢去罢,你这徒儿,被你惯得愈发不成体统,日后你得反过来唤她一声‘师父’了。”
温衡走后,刘恕亦准备回帐,我追上前,道:“公子,我可否出营一趟?”未待他问起,我补充道:“去苏府。”
刘恕问道:“你认得苏徽的夫人?”
我点了点头:“她是我的一位故友,我想去替她……殓了尸身。”
刘恕略作思索,道:“孤与你一道去。”
李荃和方渐海跟随,一行四人到了苏府,我依着印象,找到了白氏的居处。只见珠帘被扯断,兰花打碎在地,家什烧得焦黑,屋梁上三尺白绫,悬着一具女尸,脸和身体都被火舌舔舐得变了形,狰狞可怖。
“李荃,方渐海,把人放下来。”
李荃和方渐海将白氏的尸身取下时,双双别开了眼,我走上前,用准备好的白绢将她小心包裹起来。
“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坐在那里。”我指着软榻,失神地道,“隔着珠帘,她坐在那里弹琴。我进来后,她站起身朝我走过来,那真是婷婷袅袅,婀娜生姿,她掀起珠帘的时候,那双手竟比珍珠还要白上几分。我还没看清她的脸,心里就想着,这女子一定是极美极美的……”
我看着面前那蚕蛹似的“物体”,怔怔地落下泪来:“她本不是这副模样……”
刘恕沉声道:“此地不宜久留,尽快走罢。”
我回过神来,轻轻地点了点头。
李荃和方渐海担着白氏的尸身,来到距大营不远处的河畔,将之火化。
我手捧骨灰,撒于河流,道:“夫人,回家去罢。”转念一想,越国已亡,武林已空,她竟是无家可归,不禁悲从中来,幽幽低泣:“夫人,你走罢,走得越远越好,这世间根本没有净土……”
刘恕走到我身旁坐下,眉头微蹙:“你怎的这般爱哭?”
我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你还不是一样,爱皱眉头。”
我将骨灰撒尽,望着东流的河水,低声唱道:
“兰烬落、红蕉暗,
屏上紫蝶化飞羽。
只携芳笺看。
三月江南,十里长亭,
年年惹人醉。
酒酣时、意阑珊,
误把云作帆。
闲梦远,故国正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