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容很是憔悴,或见掩唇低咳,声音亦有些哑:“有什么事,待孤巡营回来再说。”
陈氏不肯善罢,指着我哭诉道:“公子,她方才打了妾!妾是公子府里有名有分的夫人,她动手打妾,就是不将公子放在眼里!求公子为妾做主!”
刘恕面上现出烦躁之色,转眸看向我,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我长话短说,简洁地道:“我近日精神恍惚,方才遇到陈夫人,礼数不甚周全,陈夫人便以言语相辱,李大人出言劝阻,陈夫人以掌相掴,打了李大人,我火气上头,还了她三巴掌。陈夫人十分恼怒,非要告状,我便送她来此。”
刘恕眸子一冷,低头看向陈氏:“果真如此?”
陈氏呜呜咽咽地道:“她见了妾,理也不理,妾好言好语教她行礼,她——”
刘恕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孤只问你是也不是?”
陈氏哽咽道:“是……”
刘恕阴沉着脸,抿唇不语。
后院之事,闹到台面上,本已难看,我和陈氏不论谁占理,吵闹起来,扫的都是刘恕的脸面,但起争执,他只会不问青红皂白地将我和陈氏一并严惩。
我先发制人地道:“公子,此事我与陈夫人皆有过错。我先是失礼、后又动粗,理当受罚。”
刘恕面色略缓,众人均看向我,我继续道:“李荃为敕封一等御前侍卫,系亲卫军首领直接管辖,位同三品。陈氏非公子嫡妻,一无诰命,二无封爵,仍属白身。陈夫人之错,在于侮辱士大夫,触犯了律法。”
陈氏惨白了脸,颤不能言。
刘恕问道:“陆卿,侮辱士大夫,当如何惩处?”
陆瓒回道:“酌其轻重,轻则处以至少三十杖之刑责,重则贬为奴籍、贱籍。”
陈氏脸色更白,朝我厉声道:“那你不向我行礼、还动手打我算什么?”她又对陆瓒道:“你来说!”
陆瓒面露犹豫之色,不敢看陈氏,也不敢出声,似乎怕得罪人。
直待刘恕道“说”,他方道:“如黎姑娘所言,陈夫人并无诰命、爵位,单就律例而言,黎姑娘并非必须向她行礼。至于打人,确然不雅,有失礼数,若依律例,如何量刑,须根据陈夫人伤情而定——”
陈氏听陆瓒说辞对自己不利,打断他的话,咬死道:“对我不敬,就是对公子不敬!”她指着陆瓒,斥道:“你和她是一伙人,所以才这么帮她!”
陆瓒吓得脸色发白,跪倒在地,再三叩首,道:“公子明鉴,我决不敢妄言。”
我动手之前,便已做好挨板子的准备,事情闹得越凶,受罚只会越重。我见事有滚雪球之趋势,赶紧站出来收场,不辩半句,泰然道:“我对陈夫人不敬,自知有错,听凭公子发落,绝无怨言。”
李荃见之,跪地道:“黎姑娘动手打陈夫人,因我而起,我愿代她受罚。”
李荃在侍卫中威望极高,他一求情,众侍卫登时跪了一片,也为我求情。
高止躬身一礼,道:“公子,黎姑娘重伤未愈,望公子看在她护驾有功的份儿上,待她伤好,再施责罚。”
我平日里攒下的好人缘这时发挥了作用,为我求情之人,竟不在少数。
人心向背,一望而知。
“都平身罢,孤又没说要罚她。”刘恕目光扫过众人,落在我身上,问道,“陈氏说了什么话,惹得你如此失态?”
他一句话,便引出了我满腹委屈,眼眶一酸,几欲落泪:“她骂阿福是……是……”那两个字我说不出口,哽在喉中。
刘恕见状,道:“李荃,你来说。”
李荃道:“回公子,陈夫人辱骂已故的小殿下是野种。”他顿了顿,补充道:“非但如此,陈夫人还辱骂已故的赵夫人是贱人,辱骂黎姑娘粗鄙下贱。”
刘恕在听到“野种”的瞬间,眸光冻结成冰,激射森然寒气,冷冽煞人,尤甚朔风。
李荃话音方落,他便令道:“陈氏羞辱于孤,犯大不敬之罪,革除宗籍,并处杖杀之刑,明日卯时行刑。”
陆瓒愣了一愣,额上冷汗涔涔,颤声领命道:“是。”
那是我第一次,亦是唯一一次,见刘恕在情绪失控时,做出决定,断人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