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绍送她到武英殿外,便止了步子,目送她朝武英殿内走去。
尚儿在四喜儿的搀扶下走上台阶,百官早已站在阶下两侧,随着她步上高台,四喜儿高声喊了声“陛下驾到”,百官纷纷跪地山呼万岁。
尚儿在龙椅上坐下,心中有些紧张,她深吸了口气,轻轻抬了抬手,百官起身。
从前和尚修缙一同上朝时,她为了躲懒,龙椅前设了纱帘,如今无人帮她,便只能自己面对,纱帘便也叫人撤掉了。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清晰的坐在这个位置,即使她深知这只是一个虚幻的世界,这里发生的一切,来日回到现实中,都做不得数。
但这种切切实实坐在上位的感觉,还是令她心中有些复杂。
刚穿进来时,她想扭转结局,就能当一个无忧无虑享乐的女皇帝。可如今当她独自坐在这个位置,当她的手放在纯金雕刻的金龙扶手上时,她发现从前的自己想的过于轻松了。
她渐渐的认为,即使只是一个虚幻的世界,她身处其中时,也要尽力过好每一天,也要守好自己的职责,不负她来这里一遭,不负对她赋予期许的人。
若是放在以前,她一定会笑自己,竟会产生这种想法,可如今她的想法变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产生这种变化,现在也没有时间给她想清楚这些。
她定了定心神,阶下已有一人站了出来,跪在地上,禀道:“臣有本要奏!”
这是一个看起来约莫花甲的老臣,他语速不快,语调平稳,但尚儿从中听出了一种令她难以忽视的力量。
“昨天西境都护府八百里加急至京,西平静安王隐有起兵谋反之势,”老大臣徐徐道来,“静安王狼子野心,臣恐其志不止于西平,若其得位,整个西境都将动荡不宁。”
昨夜扶绍说今日西境的事恐会有朝臣启奏,果然今日第一个奏上来的事情就是西境之事。
昨夜她困得没有力气去细想,今日听完阶下的老大臣禀奏之后,一时之间陷入了沉思。
正有些懊恼昨夜没有问问扶绍该如何应对时,就见另一个大臣站了出来。
“陛下,臣以为此事是扶将军和晁大人多虑了。”
晁大人便是先前的老臣,老臣扭过头去看他,浑浊的瞳中满是对中年大臣的狂妄无知的鄙夷。
“静安王虽野心颇大,但放眼整个西境,西平实力不过尔尔,”中年大臣忽视了晁大人的视线,兀自说道,“依臣之见,只需增派军队至居延城,有着重兵的威压,想来那静安王就算得势,也不敢造次。”
晁大人鼻孔里哼了一声:“说的好听,各州郡军队编制都是有限的,岂是你说调就调的?”
那中年大臣也不退让,语气中带着三分嘲讽的道:“晁大人是人老心也跟着小了,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晁大人被他说的动气,抬起有些颤抖的手“你”了半天。
中年大臣见得了上风,见好就收,转移道:“陛下,臣看当务之急是皇家后嗣之事。”
尚儿心中还没琢磨出个所以然,就听阶下之人突然转了话题,愣了愣。
“自上元灯节之后,陛下与太后殿下双双受伤,太后他老人家至今……哎……”说到这儿,他悲痛的叹了口气,继续道,“望陛下充盈后宫,衍育子嗣,稳固朝纲。”
听到“充盈后宫,衍育子嗣”,尚儿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刚解决了一个冯星,竟又要叫她再纳新人。
美男如云不是说不好,主要是男人多了,也是个烦恼,从前看过的宫斗剧中,那些女人们为了得到天子的宠爱,使尽手段,费尽心机。
她自认为冯星与那些女人们的手段相较虽算不得多高明,但却着实令她头痛。
她害怕再多纳几个冯星进来,她的头会爆炸的。
况且,她早晚还是要离开的,子嗣不子嗣的,于她何干!
就算她此刻心中燃起了前所未有的责任感,但在这种事情上,还是……
阶下顿时有几个大臣陆续站出来附和道:“臣附议!”
尚儿有些傻眼,方才不是在讨论西境之事吗?
这时站在文官之首的扶相国站出来,揖道:“禀陛下,臣认为众同僚说的不错。”
众臣起初见扶相站出来时,都心道不好,一个是他大儿子八百里加急传回来的情报,一个是他二儿子如今眼见着坐稳中宫,他岂会与他们一道?
但在听到他这般说之后,更是不由得怀疑的睁大了眼睛,纷纷向他看了过去。
扶相国没有理会那些目光,继续说道:“然陛下尚且年幼,来日方长,眼下还是西境之事更为要紧。”
尚儿暗自呼出口气,被人催婚不好受,被催生更难受啊!尤其还是面对着几十个大臣的集体催生,她压力真的很大的啊!
她突然感觉现在自己的处境又和以前看过的宫斗剧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