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初明,晨光笼罩大地,武英殿内的烛光在这一刹黯淡下来。
大殿内有一瞬的寂静,坐在上位的女帝未发话,阶下群臣便也耐心的等着她,似是有种女帝若不应,决不罢休之势。
武英殿配殿内,扶绍全身贯注的听着隔壁传来的声音,心中快速思索着应对之策。
原本女帝新婚不足一年,未有子嗣,本不至于如此,但因上元灯节之事,群臣对皇位承继便上了心。
眼下,除了纳妃以外,唯二的办法就是女帝尽快怀有子嗣,但……
思及此,扶绍一时有些头痛,他们至今尚未圆房,这事儿……
扶绍抬起手,撑在额前,一时只觉得这事无解。
“众卿的意思,朕明了了,只是眼下应以西境之事为重,待西境之事解决,”尚儿的声音从正殿传来,显然她同扶绍想的一样,这事无解,只能先缓兵之计,“到那时,再说吧。”
尚儿仿佛在说一件与她无关的事,面上不辩喜怒。
百官见女帝终于退让,也不便再步步紧逼,恭敬行礼之后,朝会终于散了。
尚儿面上疲惫之色尽显,扶绍走在她身旁,也不多言。
待二人走到玲珑殿前,刚要入内,便因一旁突然出现的声音顿住了脚步
二人一同向那人看去,就见原来是程巍,此刻正跪在地上,向二人行着礼。
“程将军请起。”尚儿出声。
扶绍在看见程巍的那一瞬心中不由一凛,随即想到方才武英殿中发生的事,又稍稍松了口气。
这一番情绪变化都只在瞬息,且扶绍隐藏的很好,因此并未叫身旁人发觉。
程巍得了令后,站起身来,恭敬的垂下眼眸禀报起来意。
“昨夜子时,臣带人巡视之时,发现泽芜宫宫墙下有些异常,”程巍语速不急不徐,声调也是不高不低,“臣恐有不妥,令人前去查看,竟发现了此物。”
说着,他双手捧上一物。
二人向他手中看去,却见那是一小截白色的蜡烛。
一小段蜡烛而已,许是谁随手丢弃的,但程巍特意前来,显然事情并没有这般简单。
果然,就听他继续说:“泽芜宫为废弃冷宫,鲜少有宫人会去,且这段蜡烛看起来显然是近些时日丢弃在那里的,臣就命人沿着宫墙搜查,果然在一处墙下发现了一个狗洞。”
废弃宫墙下有狗洞原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女帝大婚之前,尚修缙曾下令命人将上阳宫上下彻底修整了一番,这么大一个洞不可能会有遗漏。
尚儿一时明白程巍禀报此事的原因,不由重视起来。
“泽芜宫所处位置靠近上阳宫外墙,这狗洞突然出现,恐有人特意凿出,与宫外相连。”尚儿担忧出声。
不怪尚儿会这么想,她和扶绍一直相信上元灯节的事情没有真正结束,对方还隐在暗处。虽然一直以来他们都怀疑此事与端王有关,但苦于寻不到证据,最近因为西境之事,派出一万军士,想来不论暗处的人是谁,现下都有些坐不住了。
扶绍原本隐于宽袖中的手悄悄靠近尚儿,似是试探着攀上她微微有些凉意的手指。
尚儿手上感受到一股暖意,她下意识的想要逃离,但不知怎得,在触到那股温暖之后,她心中的忧虑恍若被冲淡了许多,这一刻心中竟有些不舍,不舍推开这样的暖意。
见她不躲,他便大着胆子越靠越近,最后干脆用自己的大手包裹住她微微轻颤着的手,他稍稍使了些力气,似是在告诉她:不论发生任何事,他始终会站在她身边。
良久,他感受到手中的那只纤柔的手被他捂暖,她也逐渐镇定下来。
“程将军且派人暗中关注近日宫中守卫,若有异常,随时禀报。”扶绍淡淡出声。
程巍一直恭谨的低垂着双眸,因为并未看见帝后的小举动,得了命令,他跪地抱拳:“臣遵旨!”而后面对着二人后退了三步之后,转身离去。
“四喜儿公公,劳烦派宫人暗中查探其他宫殿是否还有狗洞。”扶绍又转过身对四喜儿道。
见扶绍这般说,四喜儿颇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应是。
待一切吩咐完毕,二人一同向玲珑殿中走去。
……
居延城。
夜幕下的城镇不见白日热闹,处处被一片肃杀之气笼罩。
城内除了更夫和巡逻的士兵以外,再没有其他人。
扶昭下职后从军营中出来,骑马朝自己在城中置办的宅子行去。马蹄踏破城内的寂静,今夜无月,夜空中又蒙上了一层薄雾,他便只能循着对这段路的熟悉程度摸黑回去。
索性他的宅子距离军营不算远,但需得穿过一片民宅。
在靠近民宅时,他勒紧了马绳,降下速度。
马儿哒哒走入巷中,扶昭循着记忆侧身去躲院中栽种的探出院外的树枝,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