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头,想要看看身后的人,但她终究还是没那么做。
“这次是我连累二位了。令夫人还怀着孩子,我就不过打扰了。”说完,文书妍便匆匆跑出了院门。
她顾不得肩膀上的疼痛,顾不得越下越大的雪,只一路狂奔,跑到了张景山的医馆。
医馆已经关门了,但文书妍顾不得那么多,用尽全身力气去敲门。
终于,里面传来灯光,门栓响动,门被打开了一个口子。
张景山看着面色苍白,气喘吁吁的文书妍,让开身,将人让了进来。
两人什么都没有问。张景山在前面带路,文书妍便安静的跟在后面,而后她发现张景山将自己带到了自己先前所待的那个屋子。
张景山将药箱打开后便看着文书妍,不说话也不催促。
文书妍了然,先将手中的那个小包袱递给张景山,而后才慢慢解下自己的披风,又将衣衫半褪。
张景山打开那个小包裹查看了一下,从中挑出两个小罐子,这才开始为文书妍处理又一次裂开的伤口。
等到一切都处理好之后,文书妍整理好了衣襟,看着房间内的炭火,轻声道:“先生早就知道了?”
“算不上知道,只不过在西凉王找上门来时,有些猜测,觉得你对西凉王来说,应该是很重要之人。”
张景山将那两瓶药又放回了文书妍带来的小包裹中轻笑道:“这西凉皇室密不外传的外伤圣药都给了你,想来我的猜测还是没错的。”
“先生猜到了多少?”文书妍并未被张景山糊弄过去。
她不觉得自己在那条巷子时,能正好被李成宏救下。也不觉得,李成宏能那么凑巧的,在那个时候就在后院。
所以想来,应是事先有人告诉了李成宏什么,所以李成宏是特意等在那里的。
而同时,张景山也定然知晓,即便容承胤发现自己藏在李成宏家中,对方也不会将李成宏怎么样。
这一切,只因为容承胤在中午时分过来找了张景山一趟,他便做出了这个计划,甚至将自己会请从梦帮她混淆视角这件事都算计到了。
这般心机算计,文书妍不信张景山没有旁的猜测。也不信他一点都没猜到。
“本来是没往那方面想的,只不过中午西凉王离开时,我打听了下匈奴战败的原因,又恰巧听到从梦说要帮你引开守卫。”
张景山为文书妍倒了杯茶,唇边仍是挂着轻浅的笑意,“后来见你选择最先出门,而让从梦在之后离开,我便确定了一二。能对西凉王这么了解,甚至还能稍微算计到他的,想来只有那位王后了。”
“先生倒也真敢猜。”文书妍抿了口茶,声音含笑,但眼中却不见半点笑意。
“本来是不敢的,但谁让我见到过超出常理之事。自然,面对一些奇怪的现象,便也就敢想一些了。”
文书妍愣住,随即想起祝茵当时同自己说的,容承胤请了位大夫,在黎椒殿足足待了三日的事。
“那位大夫是你。”文书妍肯定道。
“确实。”张景山依旧笑着,只不过这次的笑多了几分真实,“当时在下也是束手无策的。王后可知,你吃下的是鹤顶红,而且还耽搁了许久,本来早就该断气了,但偏偏还留着最后一丝气息。”
张景山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面上一片惋惜之色,可是声音中却不带半分惋惜,甚至隐隐有些兴奋,“当时在下也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只是以寻常解毒之法来医治,倒是没想到,竟还真的将人救了回来。只不过,人醒之后,仿佛换了个人……”
文书妍张了张口,有些艰难的问道:“那她……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自然是西凉王将人送过来的。”张景山有些奇怪的看了文书妍一眼。
“说句实话,西凉王是第一个让我心服口服的人。自李舒妍醒后,他便坚定认为,她不是王后。而后他很快做了安排,让我带人离开了西凉宫,在肃城里安排院落,直到将李舒妍的身体调养好后,才将人送到了这边境。”
张景山微微停顿,见文书妍没有要说话的意思,这才又继续道:“我最开始只以为他是想将李舒妍送回澧朝,却不曾想,他居然将人送到了李成宏手里。”
说到这里,张景山苦笑一下,“他竟然一直知道李成宏没死,甚至连人在哪里都知道。这位西凉王啊……还是第一位将我也算计进去的人……”
文书妍仍是没有说话,她只是低着头,紧紧抿着唇,直到张景山起身离开,才扯出一抹笑,却让她苦不堪言。
眼中的泪水再也擒不住,滴落到握着茶杯的手上,碎裂的泪花激起茶面点点涟漪。
文书妍想,容承胤当时会不会很绝望?这种绝望持续了多久才变成祝茵说的那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