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多么希望可以跟家人托梦,告诉他们虽然她那身体已去,但是灵魂却还来到两千多年前的时空,在一个同叫徐瑾瑜的女子身上存续,这样父母应该也会有些安慰吧。
樗里疾见她端着粥也不喝,只是皱着眉头发呆,以为她是因自己调侃而伤心。
沉声说道:“妹子,我白天说你背着东西会把你压的不长个,只是调侃而已,还有我并没有嫌你吃的多,再说了粟米不挡饿,不吃饱怎么有力气。”
徐瑾瑜的思绪突然被他的话语打断,也知道他这是想多了,解释道:“那些话我没放在心上,能吃能睡就是福气,这有啥。我只是想我家人了,有些伤感罢了。”
随后语气一转,反问樗里疾:“还有,你叫我妹子,我都十七了,你才十六吧。”
樗里疾本来听她说非因他之言而低落,心中一喜不再自责。又听她说想家人,他又为她父母双亡惋惜,不由得也想起自己早逝的母亲,但他那股伤心还未提上来。她就来了个大转弯,竟然开始跟他计较起来年龄问题。
他不服,头一昂骄傲地说道:“不就比你小那么一些,虽然还未加冠,但我十四岁就随军杀敌,十五岁指挥战役。”
说起这些,他是底气十足、神采奕奕。他在军中颇有声望,不仅是因为他父亲是嬴渠梁,最主要的是凭他的实力,还有闪闪发光的战绩。
军队是靠拳头靠实力说话的地方,迫于身份尊贵、职位高下面士兵会听你的,让要让他们服你,还得是要有硬实力。同袍之情,救命之恩是其他东西换不来、也撼动不了的情谊。
徐瑾瑜看着眼前身穿甲胄的少年郎,他剑眉星目、挺拔如松、形貌潇洒、英姿勃发。
十六岁,如果放在现代还在上中学,而在秦作为公子的他已经能独当一面。大秦“智囊”初露锋芒,未来前途定是无量。
不得不承认,虽然他的年龄没有自己大,但是论心智,徐瑾瑜即使心理年龄24也比不上的。
作为秦君儿子,即使作为庶子,也是从小就接受“名师”指导,“专家”教学的,文韬武略全面培养,毕竟不知道哪一个,就是下一任的秦君。
樗里疾毋庸置疑是秦孝公优秀儿子中的一个,未来是名将、名相,也将青史留名。而此时的他,却为了证明自己成熟,跟徐瑾瑜细数自己的战绩。
徐瑾瑜忍不住噗嗤一笑,对着那个像个骄傲小公鸡的樗里疾,竖起大拇指,夸赞道:“你很厉害,未来也会更厉害,成为大秦柱石。”
樗里疾看着她那奇怪手势问:“你竖个大拇指什么意思?是什么暗号?”
徐瑾瑜解释道:“这个啊,你看五个手指拇指是最大的,我竖大拇指的意思就是你最大,最厉害的意思。”
樗里疾点点头表示理解了,问道:“换个词,相当于魏国常说的彩的意思对吧?”
徐瑾瑜又给他竖了个大拇哥,赞扬他理解能力强,补充道:“对,可以这么理解,就是夸赞的意思。”
手势教学结束,徐瑾瑜接着喝粥。皓月当空,星光闪亮,木柴也时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火光红彤彤、暖融融的。难得士伍们也安静下来,似乎都在默默享受此时温暖安宁时刻。
所有人都吃完饭后,也到了睡觉时间,这几个帐篷,樗里疾单独住一个,又单独给徐瑾瑜分了一个,其余二三十个人挤在另外四个帐篷。
徐瑾瑜把她的东西都拿进了帐篷,从箧笥中的拿出来一个粗布单子,把它铺在干草上,又拿出几件衣服,准备用来做“被子”御寒。
此时,帐篷门口突然传来樗里疾的声音,问她睡了没。徐瑾瑜应了声,就立马起身出了帐篷。心中疑惑,樗里疾不睡找她做什么?
掀开帐篷门布,就看到他怀里抱着一大团白色东西,徐瑾瑜一脸迷茫地看着樗里疾。
樗里疾将怀里东西往徐瑾瑜怀里一塞,说了句:“晚上盖着,可以御寒。”就扭头走了。
这给徐瑾瑜打了个措手不及,等她楞过来神,看出自己怀里是一张精致的白色皮毛毯子,樗里疾早已进了隔壁帐篷,合上了账门。
徐瑾瑜想要把毛毯给他还回去,但是看他刚才那不容拒绝的架势,似乎也不是很合适。那她就盖着吧,她也确实需要来着。
进了帐篷,她抚摸着柔软的毯子,看这材质是用几张整张的羊皮做成的。颜色雪白、毛质丰盈、触感饱满,真正的皮毛一体羊毛毯。这毯子可以算得上是古代奢侈品了。
徐瑾瑜除了感激,还有些受宠若惊,毕竟无功不受禄,即使是她救了张大,但是那一点点贡献,是不值得樗里疾这般照顾的。
她盖着羊毛毯子,带着忐忑的心情,不知不觉进入梦乡。
樗里疾帐中,郯明作为随行护卫正在给公子整理行李。
郯明不解,上好的羊毛毯子,公子说送人就送人了,分明才认识那姑娘一天而已,这下好了,公子只能盖这个粗糙的兔毛毯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