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医士研制的金疮药什么的,更不用那群平民医士为你们医治。”
公子疾摆了摆手,凛声道:“让他们都滚出去吧。”
黑见他们连滚带爬地出了营帐,他看着纷扬而下的白雪,落在他的脸上、身上、地上,他感受着那凛冽的寒风刮在的身上,像刀子一样将刺透那被冷汗湿透的衣服。
身上是冰冷冰冷的冻得发疼,但他此时的他喜极而泣,寒风的冰冷、身上的疼痛算得了什么呢?
至少他还能用手接这晶莹雪花,还能用眼睛看这苍茫天幕,还能用鼻子闻这带着湿意的冷风。
他还活着!他们都还活着!
“公子,把他们都送到陷阵营了。”郯清说道。
樗里疾将写好的信卷起,问道:“他们可有说什么?”
郯清答道:“没有,知道公子只是把他们调到陷阵营后喜极而泣。”
“他们高兴了,便有人会不高兴了。”樗里疾将信塞进信筒。
“公子,你是说……”
“无碍,我心中有数,此信密封好后送到咸阳。”将信递给郯清后,樗里疾对郯明说道:“去看看你小师傅在哪里。”
郯明得令立马大步一迈出去了,片刻后便风风火火回来。
“公子,我小师傅和张大在不远处的一个营帐中,樊将军专门给他们安排了个设计连弩的营帐。”
“唉,那就不能去找她了,我写一封信,你给小风,让她给瑾瑜。”樗里疾眼神落寞。
说罢他便又从一个盒子中,拿出平日为她写信的丝帛,小心翼翼地将那文字写下。
小风将送信到时,徐瑾瑜正在给赵镇解释所列的单子,里边是她跟张大商议过后,需要用到的工具以及材料。
徐瑾瑜见小风急匆匆地过来,手里还拿着那个熟悉的信筒,转头跟她说了声:“你稍等我片刻。”然后继续跟赵镇交代完剩余的事情。
小风听罢便走到张野身边,和他一样在一旁安静地候着。
待赵镇走后,徐瑾瑜跟张大说:“马上要用夕食了,今日便到此吧,等明日赵镇将东西备好,我们再开始。”
“行,那我也先走了,正好趁着天还没黑透我把行李搬到樊将军安排的帐中。”张大回应道。
待张大离开营帐,徐瑾瑜才接过那个信筒,不同于之前拆信时的迫不及待,此时的她心情十分地忐忑。
不久之前听到外边一阵喧闹,她让张野去打探了一下,张野说是郯清带着樗里疾的亲卫押了十几个人回来,那十几名士伍看打扮像是步兵营的。
那十几名士伍耷拉着脑袋被扔在在雪地里站了半个时辰,后来被押到帐中,过了一会儿那些人又被押着出来了,不同于之前的耷头耷脑,一个个是又哭又笑的。
大概是公子疾知道那事了吧,她想。
现在她也不知那些士伍究竟说了她什么,虽然她知道只要问,师傅、师兄或者张野都会跟她说,但是她逃避了,她不愿问,不想问,不敢问。
在她的内心深处,还是害怕的,怕他真如师兄说的那样,怕他如这世间他们那样,怕自己真的因为头脑一热真心错付。
她也没那么地坚强的,她也会动摇的,她想回家,回到那个有爸爸、有妈妈、有哥哥的家,想要回到那个熟悉的世界,想要逃离这里。
但是她知道,她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
眼泪湿润了眼角,她扬了扬头,不让那泪水流下。
轻轻地展开那略带香气的丝帛,只见上面写着诗经中的那首《白驹》。
皎皎白驹,食我场苗。絷之维之,以永今朝。所谓伊人,于焉逍遥?
皎皎白驹,食我场藿。絷之维之,以永今夕。所谓伊人,于焉嘉客?
皎皎白驹,贲然来思。尔公尔侯,逸豫无期?慎尔优游,勉尔遁思。
皎皎白驹,在彼空谷。生刍一束,其人如玉。毋金玉尔音,而有遐心。
不是表喜爱之意的《关鸠》,不是言思慕之情的《蒹葭》,不是写偶然得到意中人的《绸缪》,不是表情有独钟的《师出东门》。
而是一首别友思贤诗,主人为了延长和友人相处时光,让友人的白马吃那草场的豆苗、豆叶,竭力殷勤地绊住那小马挽留那客人。
即使客人走了,还恋恋不舍地送一束鲜草,叹道你如玉一般美好,不要忘了给我捎个信,不要疏远我的心。
樗里疾,他即使经历了今日之事,即使听过了那些流言蜚语。
他,还是想要与她“以永今朝,以永今夕”么?
他,还是觉得她“其人如玉”么?
他,也会怕她“有遐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