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在生那些士伍的气?”
“我为何生他们的气?”
“他们说你狐媚子,说你勾引我。”
“嘴在别人身上,他们怎么说我又管不了。”
“那你不生我的气,也不生他们的气,那你为何不理我,莫非你真的信他们说的,觉得我不会娶你为妻。”樗里疾将徐瑾瑜手中的竹简抽出来,放到条几上,不让她干活。
徐瑾瑜终于又抬起头,视线转到他的身上,淡然地说,“他们说的,也并非没道理,宗室之人确实没人娶平民为妻的。”说罢她将视线移开。
樗里疾见她又不看他了,还这般淡漠的口气,心猛地一揪,挪了挪身子面对她坐着,双手牵起她的右手。
“瑾瑜,你不要这般说,他们是他们,我是我。”
徐瑾瑜点了点头,娓娓道:“对,你是秦国公子,不是一般的宗室男子,更尊贵。”
樗里疾握着她的手一紧,将她拉近一些,沉声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你非要这般说我么?”
“我说的是事实啊,我怎么说你了?你这就受不了?”徐瑾瑜抽出自己的手,看着自己有些发红的手指低喃道。
樗里疾手中一空,心里也空落落的,声音不由得升高:“瑾瑜,你就这般不信我么?我明明都那般承诺你了,我自认为也没亏待你分毫,你还是不信我?”
徐瑾瑜听他控诉,也一口气堵在心口:“是,你没亏待我分毫,你还承诺我那么多,是我不识抬举,是我不知好歹,我应该跪在地上感恩戴德,谢谢公子你的垂爱!”
“徐瑾瑜,你就气我吧!”樗里疾喘着粗气,用手一锤旁边条几说道,“我只是问你信不信我。”
“这是我说信就能信的么?”她仰头说道,“之前我是信的,傻傻地信了,可是如今我清醒了,所有人都说不可能,是我异想天开,是我自不量力!”
樗里疾看她颓然的跪坐在地上,双手放在身侧撑着身子,拳头则是紧紧攥着,两只眼睛亮闪闪的,仿佛眼泪要涌出来。
他猛然清醒,他现在是在做什么呢?
下午,他千等万盼地等着回话,晚上终于等来小风的消息。
来的路上他便想了,见到她后一定要好好安慰她,跟她说自己未来的打算,让她不要动摇不要信那些人的话,他还想如果她生他,想要气打他骂他出气,那他也会受着的。
可是刚才他是做的什么事?说的什么话?
分明是她受了委屈,让人那样子轻薄地说,她只是说几句气话,也没骂他,他就这般受不住了?
分明是他没有做好,没有保护好她,他反而质问她为何不信他。
他叹了口气,轻声道:“瑾瑜,你若是不开心,想要打我便打我吧,想要骂我便骂我,只要你能舒坦一些。”说罢他便将她揽在怀中,轻轻抚着她的背。
徐瑾瑜把头埋在他的胸前,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出来,她的手揪着他身侧的那点布料,泣不成声。她发现,或者是今天重新发现,哭泣也是一件乐事。
可以将所有的不满、委屈、悲伤、压力、愤懑还有失落都发泄出来,而他那轻抚的双手,温暖的胸膛,则是给了她随意哭泣的支撑。
“没事的瑾瑜,想哭便哭吧,我在。”头顶传来他那轻柔的话语。
过了一会儿,樗里疾感觉自己前襟都湿透了,听她由痛哭变成啜泣,耐心道:“瑾瑜,不伤心了,再哭嗓子都哑了。”他用帕子擦着她的脸上的眼泪。
哭过之后,徐瑾瑜感觉舒坦了很多,便直起身子,将樗里疾往后一推,跟他又拉开距离。
樗里疾没想到她哭完是这反应,看着眼睛红红的她,苦笑道:“你这是,用完了就扔?”
“什么用完就扔?你也忒不知羞耻了。”徐瑾瑜笑骂道。
樗里疾看她终于有了笑意,揉着她的头发,“好好好,我不知羞耻,哭也哭了,吵也吵了,也该跟我和好了吧?”
徐瑾瑜眉毛一挑,睨着他说道:“我们之前有分手过?”
“没有么?”樗里疾弱弱地问,心想,是他理解错了?
正当他欣喜之时,只听她说:“哦,不过你也不用纠结,因为我正要说那句话。”
“那句话?”樗里疾眼皮一跳道。
徐瑾瑜看着他的眼睛说,“我们分手吧。”语调平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