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在念娇雪白的手腕上,颇有一股富贵气,但念娇心中微微有些警惕,这金镯子一看便是贵重货,往年大夫人不满整的寿辰都没收到过这么贵重的首饰,今日不是什么日子,吴老爷忽然掏出如此值钱的东西来,只怕是另有所事。
“谢谢爹爹,有爹爹陪着女儿,女儿觉得比什么都欢喜。”念娇说着使劲地试图褪下手上的金镯子。
吴老爷非常满意念娇的回答,笑道:“女大总当嫁的,乖女儿,爹爹给你说了一门亲事。”
念娇褪镯子的手呆在半空中。
吴老爷见念娇不言语,以为念娇默许了,继续笑着说道:“是去年春闱的进士,仪表堂堂,才高八斗,原本户部尚书看上了,想为自家女儿招婿。但盘桓到今日都没成,都是因为他女儿染病。爹爹正好与尚书交好,便为你求了这个婚事。”
念娇心中百味交杂,不知是言悲还是言喜,若她成功出嫁,远则不用替嫁魏如鹤保得性命,近则能避开皇后指的这桩凶险婚事,还能为吴府避开与四皇子的交集,以免在未来四皇子的夺嫡事变中牵连落马。
这么算来,倒是嫁得好。念娇垂下眼眸,低头盯着地面,难道真的这么嫁了吗。
念娇心中隐隐浮现出一个温润如玉的背影。
“女儿若不愿嫁,爹爹自然不会为难你,如意郎君,还是要娇儿自己挑的嘛!”吴老爷爱怜地抚摸着念娇的头,“不日虎镇寺有赏花会,正好能撞上书院下次休沐的时间。彼时带我们娇娇去看一眼进士郎,若娇儿喜欢,那最好!”
念娇只低头不语,心中万般犹豫。
带着这份沉重的心情又上了回书院,念妙和念姚不对头,念娇又像个锯嘴葫芦似的什么都不说,一时间车内像结了冰。
刚抵达书院,接引嬷嬷便祝福她们先去辟雍大殿前的广场,原来教习嬷嬷要训话。
她们三人算到得迟的,广场上已经站了许多人,不过比起上回人山人海的情况,这次算得上人少。男女自动分成两半,中间隔出来一块空地。
一刻钟后,有太监点了人头数,报于教习嬷嬷:“廖嬷嬷,人齐了。”
廖嬷嬷点头,道:“老身先恭喜各位公子小姐们能留到第二轮。”
“不过……”廖嬷嬷将尾音拉长,“一个月后,你们之中只有一半的人能留下。”
只留一半?那这回就要进前五十了。念娇抿唇,如果还是像第一轮那样考核的话,她应该没问题,怕就怕改了形式。
“在这一轮不再进行大班授课,按照上一轮考核成绩分成甲乙丙丁四个班,并配备相应的老师。同时,你们每人都能分到独立的小院,好让你们清净地温习。”
“各位继续努力吧。”
……
住宿的院落也是按照成绩分的,念娇的住处离念妙和念姚都很远,附近的邻居都是上一轮的佼佼者。
这时天色微暗,念娇附近的人刚一进屋就点起了灯,窗棱上映出了读书的身影,叫念娇好不焦虑。
她心里又装满了心事,此刻一点都学不进去。
算了,去找颜先生谈谈吧,说不定颜先生能有什么建议。
她还没起身,院门就被敲响。
院外之人灰袍皂靴,双眼探究。晚上的“颜师古”自然一直是魏如鹤,他早就通过张仟才得知了吴老爷为念娇安排的婚事。
区区破坏一桩婚事对魏如鹤来说不过覆掌的功夫,他所恼的是,念娇竟然同意嫁人。
“五小姐……”
“颜先生,我,我要嫁人了。”念娇打断了他的话,开门见山地将婚事和盘托出。
魏如鹤看不到的地方,念娇搅着自己的衣角,心情如一叶在汹涌海浪中漂浮的小舟。
“五小姐的意思,你同意这桩婚事?”魏如鹤强压下心头不快,温声问道。
念娇难得有心事,重重叹了口气:“嫁与不嫁,岂能由我?若不嫁状元郎,便要嫁那小公爷了。大姐夫说了,小公爷好色贪婪,又是嫁过去做妾,倒不如进士郎白身,能作正妻掌一府之事。”
魏如鹤眼底微光流动,他似乎从念娇的话里听出一丝生机。既然如此,那——
“那为何不嫁与汝南世子呢?”魏如鹤试探道,“原先吴老太傅与汝南王定下的亲事也只是定了两家,未指明哪位小姐,今那世子入京,便不如与他结了亲事,也能避了皇后这一桩祸。况且嫁给世子爷可比区区一个进士要尊贵得多……”
“不!”念娇一听魏如鹤的名字,斩钉截铁道。
“我、咳咳魏世子是何处招惹了五小姐,你怎么如此嫌恶呢?”
魏如鹤见自己的如意算盘一下被念娇毫不留情地摔得粉碎,心中不甘,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嫁谁都可以,就是不嫁魏如鹤。”念娇脱口而出。
前世冰冷的湖水,残破的金佛,那场全城喜庆的雨夜,那个遥遥在上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