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沉淀在体内,无法排出,非好药吊着,不能根治。”
“而且,这个病不能急,得慢慢来,估摸着三五年吧,才能痊愈。”
“但是,这期间,药不能停。”
三五年?还要吊着药,简直一派胡言,阿英气得咬着下唇直翻白眼。
荣娘垂眸一笑道:“那依大夫看,都需要什么药呢?人参、鹿茸?”
大夫一副你懂我的样子,点点头:“必然如此,可是不够,再开些灵芝、雪莲、冬虫夏草,最好再来点燕窝,就差不多了。”
言毕,又问荣娘:“这孩子可就是白日那辆华盖马车送来的国公府家的小公子?”
荣娘点头道是。
“那可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啊,瞧瞧这小模样,就是鲜亮。”
说完他又隔着衾被捏了捏冷世安的右腿,叹了口气道:“这条腿可惜了,不过若是你们信我,这个我也能治了,无非多添些药材,花些时日罢了。”
“这孩子的娘,是你什么人?”
他一脸八卦地看向荣娘。
“是我的姐姐。”
“哦。”大夫转了转眼珠,“她可是皇亲国戚啊,大户人家不缺钱,她把孩子放你这里每个月可给你们银子了,能给多少?”
“这么个金贵的小公子,那一定是笔不小的数目吧。”
“你们好福气哟,守着这么个发财树,以后吃喝不愁咯……”
阿英忍不住挣脱阿娘的手上前,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大夫的鼻子吼道:“你打听这些作甚,这跟你有什么干系。”
“这孩子,还有没有人管了?”大夫急赤白脸,上去就要逮住阿英,被荣娘眼疾手快拦住,一把将女儿挡在身后,笑道:“大夫大人大量,莫要同小孩子一般计较。依你的意思,是不是可以写一份药方。”
“阿娘……”阿英着急地直跺脚。
“阿英,还不快去给大夫倒杯茶赔罪。”荣娘看了女儿一眼。
阿英怔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点头应是。
“那是自然,我这就开方子。”大夫脸上复又堆起笑容,“要不要把治疗腿疾的方子一并开出来?”
荣娘道好。
他一撩袍坐在桌前,脸上绽放着抑制不住的欣喜,提笔开方。
屋里静默,笔走龙蛇,唰唰在纸上大开大合,大夫看上去颇有几分气势。
小娘子轻手轻脚走到后面的茶桌上,茶壶的水是荣娘刚烧好的热水,倒入杯子里,小娘子摸了一下,“嘶哈嘶哈”地捏了捏耳垂,好烫,她就捏了一下,手指尖就泛红了。
看了一眼全神贯注开药方的大夫,阿英心里头起了想法,小心地用自己的衣裙包着,捧起茶盏,走到大夫身边。
“大夫请用茶,我……啊……”
只听“啪”的一声,茶杯打翻在地,热水的水不偏不倚刚好泼在大夫没穿袜子的脚面上,脚面上登时通红一片。
那大夫立时扔了笔,“嗷”地一声从位子上窜起,一张脸涨得通红。
“你你你……”
他方要冲阿英发飙,蒲泉之一个跨步挡在女儿身前,一把拎起大夫的前襟:
“你什么你,庸医骗子,不会看病装什么洋相。”
“你们……粗鄙之人,我要去官府告你们伤我性命。”大夫尖声嚎叫。
荣娘上前,拿起他开的方子,冷笑道:“好啊,我们也正要去找官府评评理。”
她将手里的药方抖得哗啦啦响,气道:“看看你都开的什么东西,人参,上火、气喘者慎用;鹿茸,体内实热者慎用;冬虫夏草,止血化痰……这些症状他都有,你竟还火上浇油。”
“还需要我多说吗?这么些个名贵药材,你还真是舍得。”她慢条斯理地将单子折叠起收好,“亲笔为证,走,去官府,看我不告你个庸医害人,草菅人命。”
“走,去见官。”蒲泉之拎着那大夫一脚跨出门去。
荣娘拎着他的匣子紧随其后,推推搡搡间,二人向院外走去。
寂静的夜,惊起一片犬吠声。
屋内恢复了安静。
阿英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冷世安早就醒了,他见证了整个过程,这会儿还未回过神来。
小娘子趴在床前,托着腮看着他,二人对视,阿英“扑哧”一声,捂嘴笑道:“我故意的。”
“我知道。”
烛灯下,少年眸光流转,深邃幽黑的瞳仁中闪烁的亮晶晶的光,犹如平静的湖水泛起一丝波澜,静谧而生动。
他笑了,笑得那样好看。
*
翌日,阴云密布,天色灰暗。
远处的山峰缭绕着浓云,一场大雨正在酝酿而来。
冷世安醒来,晃了晃脑袋,已经不疼了。
昨晚他睡得很好。
“你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