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丈可以写一份断绝书,让他们签字画押,存在户籍署一份,借此机会同他们撇清关系,确保日后他们不再来骚扰。”
“至于丢了的东西。”冷世安看了一眼发白的天边,“时辰尚早,应该来得及要回来。”
蒲泉之当即同意,并请冷世安写了一份断绝书,安排妥当后便带着人走了。
冷世安困顿疲劳,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少年单薄的身躯躺在衾被之下,面色苍白,浓黑的眼睫微微在日光下根根分明,在脸颊上投下一片暗影。
阿英悄悄把门关上,转身去找母亲。
日上中天,蝉鸣复起。
“阿娘,你笑什么。”
阿英不明所以看着母亲,荣娘的脸上挂着笑容,丝毫看不出生气、怨怼。
“阿娘在想,你阿兄有本事,到底是读书多的孩子,这么小小的年纪就能如此有条理、有方法,就像方大夫说的,将来必成大器。如今看来,真的要给世安找个老师了。”
冷世安要读书了,阿英想,她就是读书的料。
母女两个坐在树下说话,阿英被母亲抱在怀里,日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射下来,一个光点打在她的眼角,小娘子将眼睛眯成一线缝。
折腾了一整夜,此刻鼾声渐起。
小娘子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上一世。
那时候大家对他褒贬不一,有人说他推行政令利国利民,有人却说他手握重权无视君上,有人说他是个好宰相,处处为百姓着想,有的人却说他野心勃勃另有所图……
大家对他的误会很深,坊间的各种传闻亦是五花八门。阿英就曾绿蓉说起过,冷世安的宰相府中有一个神秘的房间,他几乎每日都会进去待上一会儿,有时候还会将自己关在里面三日不出。他从不让人碰那间屋子,亦不允许打扫,竟是自己亲自动手。大家纷纷传言,说那间屋子里摆满了金银财宝。
然有一日一个新来的洒扫小厮不明真相,跑进房间里打扫了一遍。据说他前脚刚迈进屋子里,便被冷世安发现拖了出来,当场杖毙。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没有了。
接着就是世人对冷世安的唾弃和咒骂,大家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无论她怎么解释没人理会,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人践.踏、凌.辱……
阿英很生气,竟气醒了。抬起头来的时候,自己睡在房间里,出了一身的汗水。
院子里响起说话的声音,小娘子起身下床。阿爹和东子都已经回来了,院子里也被阿娘收拾妥当,一切又回到原来的样子。
她刚迈出房间门,就看到距离不远处,冷世安也走出屋子。夕阳下,他一身淡青色长衫,被绯色拢住,面色微微发红。
“阿兄。”阿英跑过去,扶住他的胳膊,“可好些了?”
少年点点头应下,二人缓缓向院中树下走去。
阿娘做了丰盛的饭菜,还摆了酒。
蒲泉之拿出那张断绝书,脸上洋溢着喜悦,仔细叮嘱荣娘千万收好。
“泉叔别担心,县衙署有记档,从今往后,他们再不敢来了。”东子道。
“今日多谢东子了。”
“小事小事。”东子仰起脸看到走出来的兄妹,招呼他们二人坐下,便控制不住了话匣子。
“阿英我跟你说,今日别提多痛快了。真没想到,这事还真是你祖母出的主意,她还逼着你二叔二婶同谋,让你阿姐做内应报信,专门挑你们不在家的时候下手。”
“泉叔今日可威风了。”东子竖起大拇指,“一开始带人过去他们还狡辩,后来知县和衙差往那一站,他们当下腿就软了。知县大人三两句话就说得他们供认不讳,跪地求饶。”
“然后乖乖签了断绝书,连一个不字都不敢说,他们敢不签吗?不签可就是入室行窃的罪名,是要抓去县衙门里打板子蹲大牢的。”
“你猜怎么着,阿英,你祖母手里有好多银子,当时拿出来的赔偿的时候你二叔二婶差点发疯,老太太真是扣……”
东子说得眉飞色舞,阿英听得痛快,咯咯地笑着。
蒲泉之却尴尬道:“世安,只是你那玉佩被蒲苗拿走了,那丫头趁乱自己一个人跑了,到现在都没回家。估计是自知闯了祸,躲起来了吧。世安,对不住啊,你看,你帮了姨丈这么大的忙,你的东西却没找回来,不过你放心,姨丈回头一定挑一块更好的玉佩还给你。”
冷世安摆了摆手,道:“姨丈不必自责,也不用赔我,那枚玉佩同我没有缘分,就随他去吧。至于帮忙……”
少年的脸微微泛起红晕,“我只不过做了一点,不足挂齿。倒是要感谢东子,还有贾知县,知县大人了解姨丈的为人,于公于私帮咱们这个忙,都要感谢人家的。”
荣娘和蒲泉之对视了一眼,笑道:“世安不用谦虚,知县那边咱们会去道谢。但是我们也要谢世安你,我和你姨丈商量好了,等你病好了,就请一位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