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知折腾到几时才能睡着了。
胆子这么小,还天天嚷着要灭人九族。
陆铉勾唇无声笑了笑,随即开始肆无忌惮打量熟睡中的少女。
漆黑的视线里,仍能清晰可见少女白皙若雪的脸庞,一如初见时,他摘下她蒙眼的黑布,布下遮掩的白肤晃得他心神不宁。
此刻少女和白天动不动张牙舞爪俏皮泼辣完全判若两人,睡梦中的少女宛若精雕细琢的陶瓷娃娃。
沈洛窈这一夜睡得不怎么好,入睡不久就开始做梦。
没有梦见血淋淋的小鸡和舌头,梦中的她好像没睡着,她能清楚感知到身上被子的重量,心跳频率,连头偏向狗贼那边都有意识,她想把头转向另一边,试着动了动,身体却像被千斤坠压着,动弹不得。
奇怪的是,她明明闭着眼,眼睛却仿佛能透过漆黑的视线,看到床帐轮廓。
她想睁眼看看狗贼还在不在,奈何眼皮犹如冰封,纹丝不动。
反复尝试无果,只好放弃。
她心静下来,打算安心睡觉,听觉却变得特别灵敏,外面风声虫鸣听得一清二楚,耳边还有种若有若无低沉压抑的喘息声……
什么鬼?是什么东西发出这种奇怪声音?
沈洛窈再次挣扎想睁眼,可直到天亮醒来才如愿睁开。
一觉醒来,脑袋昏昏沉沉的,总感觉睡了跟没睡一样。
阿纯进来侍候穿衣梳洗的时候,她跟阿纯提起昨晚奇怪真实的梦。
阿纯听了,抿唇一笑,“夫人,这不是梦,是鬼压床。”
“鬼压床?”沈洛窈紧张地环视房间一圈,“你的意思是这房里有鬼?”
阿纯道,“不一定,有些鬼会趁人心智低弱入梦,不是非得在房内呆着。”
沈洛窈有些害怕,她觉得一定是昨天割了人舌头,做了坏事,鬼才找上她的。
“你们少主呢?”同睡一榻,她得问问他有没有被鬼压床,才好确认鬼是不是针对她。
“少主一大早就出去了。”阿纯回答。
沈洛窈不满道,“一天天见不到人影,他到底在忙什么!”
这话听着像娇妻在抱怨丈夫陪伴关心不够,往阿纯心里扎了一刀。
阿纯眨几下眼,掩下眼中涩意,挤笑解释,“岛上大小事少主都要管,自然是很忙的。”
将最后一枝珠钗插进沈洛窈发间,阿纯说,“我去给夫人端早膳来。”
沈洛窈还在对镜自照,闻言头不回,“去吧。”
一出外面,阿纯捂住揪揪发疼的心口,那里从昨晚陆铉抱着沐桶进房,就一直揪心地疼。
她本来以为少主对新夫人只是见色起意,做车椅,沐桶还有现在门边靠着还没拿进去的拐杖,只为讨新夫人欢心。
可方才新夫人无意说起的梦境,阿纯却听出端倪……
她从小和陆铉一起长大,或许在陆铉心里,她不是青梅竹马,可她见证了陆铉从莽撞少年长成智勇双全的青年,在她眼里,陆铉无所不能,她从情窦初开就一直倾慕陆铉,掏心掏肺讨他欢心,只为等他一个回眸,可至今未等到就算了,心上人却自降身段,和她从前卑微地讨好他那般,想方设法讨好另一个女子,甚至委屈自己都舍不得碰人家,偏那人还不屑一顾。
在心上人身上看到自己曾经的影子,阿纯心一抽抽发疼。
从前她以为陆铉性情孤冷,现在才知道,哪是孤冷,只是没遇到想全心对待的人罢了。
沈洛窈在房里等了一刻钟才等到阿纯回来。
“怎么去了这么久?”镜子都快给她照裂了。
“夫人恕罪,”阿纯放下托盘,过来推她到桌旁,“馒头有些冷了,我热了下才拿过来,便久了点。”
托盘里不止有馒头,还有白粥。
陆铉不知从哪知道沈洛窈不喜欢肉糜粥,特地吩咐厨下做的。
想到这个,阿纯又是一片心酸。
沈洛窈对她的话没有怀疑,也没注意那碗白粥,随手拿起个馒头,剥一小块放进嘴里,慢斯条理嚼着。
吃个馒头都这般优雅好看,难怪迷得少主神魂颠倒。
阿纯眼眶微热,担心被沈洛窈看出异常,想起门外还靠在墙上的拐杖,寻了话头去拿进来。
再进来时,她已掩下眼中情绪,浅笑着说,“这是少主给少夫人做的拐杖,少主说少夫人可以试着下地走走,如果腿不是很疼,就没必要一直坐在车椅上了。”
沈洛窈手里馒头才吃一半,举着另外半个馒头,说话之前,她先将嘴里的馒头咽下去了,才嫌弃开口,“我又不是要瘸一辈子,他怎么一天天的,净做这种只用一时半会的东西?”
真是好心当驴肝肺!
阿纯敢怒不敢言,她低下头,笑容淡了些,轻声道,“少主也是为了方便夫人。”
沈洛窈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