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好了,沈洛窈去了隔壁浴室沐浴,冯嬷嬷在一旁伺候。
沈洛窈泡在热气氤氲的浴桶里,身心前所未有的舒坦。
陆铉给她做的那个大浴桶,她就用过一次,因为每次沐浴都担心陆铉忽然闯进来。
还是回家好啊,回家的感觉真好,可以随心随意洗澡沐浴。
她开心拨弄着水里的花瓣,忽然想起外面传的事,问冯嬷嬷,“嬷嬷,外面怎么都在传我病故了?”
冯嬷嬷在她身后,细细清洗着她的头发,闻言动作一顿,随即晦气地呸两声道,“大吉大利,小姐可别信那些乱七八糟的,小姐不在的这段时日,夫人只对外宣称送您到佛寺养病去了,小姐您也知道外面的谣言都是越传越夸张的。”
作为京城备受瞩目的存在,沈洛窈以前没少被人造谣传谣,最是清楚流言不可信,对冯嬷嬷这话没有起疑,她又问,“那怎么我听说姐姐被赐婚太子了?”
冯嬷嬷没想到赐婚圣旨今日才下,这事她都听说了。
冯嬷嬷不动声色把她绕回去,“二小姐,听说的怎么能作数呢,待会您亲自问问夫人便知真假了。”
这话沈洛窈就不怎么信了,不过冯嬷嬷都让她去问母亲了,母亲总不可能骗她吧。
她暂时歇下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想法,转而问,“对了,杜若,杜兰呢?”
冯嬷嬷笑吟吟道,“杜若暂时去了大小姐那边侍候,杜兰与杜姨娘本有亲缘,自请去侍候杜姨娘了。”
听说两个心腹丫鬟都没事,沈洛窈放心了,她靠着浴桶闭上眼,一脸惬意,“待会我跟母亲说说,明天让她们回来。”
冯嬷嬷笑着恭维,“夫人这么疼小姐,一定会答应的。”
洗浴完毕,回到主屋,满桌菜肴已备好,罗氏坐在桌边,温婉笑着,朝女儿招手,示意坐到她旁边。
沈洛窈甜甜笑着过去坐下,她有很多话想问,但她一坐下,罗氏担心她饿着,亲自执著给她夹菜,让她先吃饭。
食不语寝不言,沈洛窈此时也饿了,就想着待会吃完饭消食的时候,再问母亲。
一刻钟后,沈洛窈饱了,两位嬷嬷收拾碗筷,罗氏拉她到里间说话。
房里的布置一如沈洛窈离开前,连熏香都是她喜欢的,昂贵得与皇家御用的龙涎香不相上下的沉木香味,一切都是熟悉的生活气息,沈洛窈眼睛又开始发酸。
罗氏一手牵着女儿,一手轻柔地抚上女儿的脸颊,眉眼柔和看着女儿,语声哽咽,“窈窈忽然失踪,我真的很担心,但母亲一介妇人,能做的不多,除了烧香拜佛,就是天天命人把你院子打扫整理好,只盼着有一日你能回来……”说到后面,罗氏泫然欲泣。
她出身皇亲宗室,现在是当朝第一官员首辅夫人,但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一旦出了家宅后院,再高贵的身份也只是活在别人眼里的一个名头,连女儿失踪这么大的事,都只能等家中男人作主,不能抛头露面亲自寻人。
母亲的无能为力,沈洛窈感同身受,她还是未来太子妃呢,或许等她熬到太子登基,成为皇后,她能掌握一定的实权,可现在除了虚无的名头,其实她一无所有。
沈洛窈视线一下子模糊起来,泪水再次盈眶泛滥。
她心疼地搂住罗氏,带着哭声自责道,“母亲,是我不好,是我不好,让母亲担心了。”
罗氏抱着她,右手轻抚她发顶,轻声在她耳边呢喃,“好了,没事了,我的窈窈回来了,回来了就好,今晚睡一觉就没事了……”
不知是罗氏的温声细语令她安心,还是身心放松后,舟车劳顿的疲惫席卷而来,沈洛窈忽然觉得很困。
罗氏好像看出她发困,扶她到床边睡下,替她掖好被子。
沈洛窈牵着母亲的手不想放开,她不想这么早睡,她还有好多话要跟母亲说。
罗氏没有立刻走,坐在床边,任由她牵着手,唇角微微牵起,温柔的望着她,指腹轻抚着她的眉眼,如同孩童时般哄她入睡。
母亲的爱怜如春风无声润入心间,沈洛窈好像回到了小时候,母亲握着她的手,细心温柔地教她写字绣花弹琴画画,困了之后,母亲还会轻声哄她入睡。
沈洛窈很眷恋这种感觉,她想睁大眼,多看看母亲,奈何越睁眼皮越沉重,再三挣扎无果,她无力地闭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罗氏柔软指腹还在女儿脸上,顺着女儿眉眼一遍遍描绘着,她这一生最得意的作品,望着女儿精致的睡颜,罗氏神色渐渐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