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与她身份有别,不宜接触频繁,为了不让人闲话,她开始有意疏离少年,少年也察觉到了,那一年除了宫宴避不开的场所,不曾单独出现在她眼前。
到了十岁那年,国师批命沈家二小姐‘凤鸣九天,贵不可言’,批命一出,她成了少年未婚妻。
少年重新频繁出现在她面前,甚至有时特地出宫来见她。
年少的她不懂什么是情,但少年待她极好,而且所有人都告诉少年是她未来夫婿,就算对少年没有男女之情,她心里也习以为常将他当作未来依靠,全心全意回应着他的好。
她给他绣过荷包,会精心准备他的生辰礼物,还会亲自下厨做糕点送进东宫让他尝尝。
他身边的内侍接过她送的东西,会笑吟吟提醒她,‘殿下每次收到小姐的东西,不是不舍得用,就是不舍得吃,小姐下次送东西可否顺便写封信,劝劝殿下?‘
懵懂的沈洛窈羞涩应下,一来二往,与少年有了书信交流。
她与他分享日常,有时候遇见一只好看的蝴蝶,吃到一块好吃的糕点,她都会写进信里,少年的回应很是直白,他会根据她的描述,搜罗所有她喜欢的东西,送给她。
她记忆最深刻的是,去年十月她及笄,中宫特地下谕旨,未来太子妃的及笄礼在皇家别院举行。
少年,他去年弱冠,已是青年,他在皇家别院花园布置了一个惊喜。
当所有参加她及笄礼的宾客到花园后,都被眼前的美景震撼了。
十月,已是初冬季节,青年却不知从何处寻来满园蝴蝶,还有姹紫嫣红的鲜花,连池里的荷花都在那样的初冬时节绚烂地绽放!
宾客无一不是身份尊贵之人,但那日见识到满园盛景,无一不叹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芳菲不曾见!
若说从前沈洛窈待太子是耳濡目染的任务,那日之后,她终于生出以后嫁他为妻的期盼。
在往后数月的日子,一想起那个见到她,再冷厉的眉眼都会刹那间温柔的青年,她便会不甚欢喜想象他们的未来。
可现在……她消失一个多月,他竟和姐姐定亲了。
眼角一滴热泪无声滑落,沈洛窈长睫微颤,睁开浸满泪意的眼。
她不信,她要见到他,告诉他,她没有死!
对,父亲母亲从小把她捧在手心,疼她爱她,怎么可能轻易给她安了个病故的名头,他们一定是寻人无果,不知道她还活着,绝望到没有办法才会对外说她病故了!
一定是这样!
只要她出现在他们面前,所有问题都能迎刃而解!她还是从前的沈二小姐,未来太子妃!
打定主意,沈洛窈也不躺在床上了,起身换了衣裳,把脸仔仔细细擦干净了,开门就想走。
鱼头出现在门口,拦住她,“抱歉,沈姑娘,少主让你呆在房里,有什么事等他回来再说。”
沈洛窈看着面前堵住整个门,山一般的汉子,差点脱口而出让他不要多管闲事!
但想到此人不辞辛苦千里为她驱马当车夫,又生生忍下,只安静地返身关门。
她深吸一口气,捏紧拳头安慰自己,左右不过是多等一会,反正沈府她是一定要回去的。
落日最后一丝余晖消散前,陆铉回来了。
沈洛窈坐在房里,听到他的声音,立刻起身打开房门。
她看着他,还没开口,就听到他说,“我送你。”
没有想象中的阻止规劝,他十分平静,仿佛早就料到她的选择。
很小的时候,沈洛窈记得北陵没有宵禁,现在除了重要节日和天子特令,其余时间城内一律宵禁。
眼见天边落日已尽,很快就要到宵禁时间,宵禁之后平民不得驱车赶马,不得随意在主街逗留闲逛,沈洛窈身份尴尬,为了不给沈府添麻烦,只好走小道回沈府。
沈府远离平民街巷,位于贵胄满街的朱雀东巷,这里寸金寸土,沈府占地却差不多有半条街。
从前出行不是马车就是小轿子,沈洛窈对自家宅院大小没什么概念,今日徒步走回去,才知道原来从沈府首端走到正门要花半刻钟。
她和陆铉一前一后隔了几丈远,来到沈府大门前。
天色已彻底暗下,沈府门口已亮起烛火明灯,看见熟悉的沈府大门,沈洛窈眼眶一热,已经忘了去看陆铉还在不在,就上前敲门。
陆铉不知何时站在对街转角黑影中,静静看着少女一遍一遍敲响沈府大门。
她不知敲了多少遍,里面终于有人出来,却在看到少女之后,面露惊惶,砰地关上了门。
少女显然是懵了,她眼中带泪,不气馁继续敲着那扇紧闭的朱红大门。
没过一会,又一人出来,是个中年仆妇,她出来后不知和少女说了什么,少女喜极而泣,跟着仆妇往来时另一个方向走。
陆铉暗暗跟上去,看到她们从沈府后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