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的金线绣着精巧的貔貅和铜钱,扇柄上颗颗价值连城的美玉坠连,被慌不择路的陆佑揌踩了过去,又被慌忙追赶的老管家踏上一脚,无论是何等的华贵与不可一世,还是滾于泥土之中。
都说商人张着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在生命被威胁的瞬间,陆佑揌更是把三寸的舌头硬生生拔长了两寸。
这杀气腾腾的百姓竟然是被陆佑揌说动了。
陆佑揌带领着这群百姓,自己也举着火把,一同前往县令里讨说法。
可是走着走着,便听得前面脚步声声。
一个拐角走完,陆佑揌看到了前面同样一个人领头,一群人跟后,火光一片的场景。
领头那人同样的打着火把,同样的蓬头垢面,同样的满脸惊悸与祸水东引的庆幸和恶意未消。
陆佑揌愣了一下,两队即将要撞上的人马同时停住。
他这才看清了领头的人是谁,正是自己想栽赃嫁祸的对象,县令卢德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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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佑揌一看这人,立刻反应过来,高声叫骂:“啊啊啊啊,就是你这狗官,竟然敢贪赃枉法,贩卖人口,包庇土匪,欺压百姓!”
那边的卢德胜也想明白了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恨不得将这人抽筋拔骨以解心头之恨,当即又想吐陆佑揌一脸,立刻反驳回去:“大胆,本官明明是被你这个小人所蒙蔽。是你,贪赃枉法,贩卖人口,包庇土匪,欺压百姓!”
两人一看这情况,心中一番计较,知道自己不能再说了,再说就兜不住了。
到时候让这个老东西\\兔崽子攀咬出些什么,就不得了了,当即眼珠子一转。
卢德胜高声喊道:“乡亲们,咱们杀了这个奸商。”
陆佑揌鼓动说:“大家伙,只有这个狗官死了,才有咱们的活路。”
“杀啊!冲啊!”
双方同时动作,厮打起来。
陆佑揌仗着年轻,一把揪住了卢德胜的胡子:“我告诉你这个老东西,你和你上属的那些狗官的名单我早就交上去了。当初在县令门口就是骗你的,没成想你这个老东西居然不信。妈的,还敢吐老子一脸。”
卢德胜惨叫一声,枯瘦的老腿又狠又损的直直撞上陆佑揌的要害:“你个没大没小的东西,不就是有两个臭钱吗?我告诉你,你就是有再多的钱,在我们眼里也就是条狗。你们这些溯州商人的名册早就给了隋大人了,到时候就把你们连根拔起。”
陆佑揌哀嚎,还不忘使劲抓住卢德胜的一张老脸狠狠往地上撞:“混蛋,我告诉你,隋大人和我说好了,只要我交了官员名单,她就保我不死。”
卢德胜胡乱的掰开陆佑揌的一根手指,往反方向掰,说:“你才是混蛋,我告诉你,隋大人才是和我说好了,只要我交出了商人名单,她非但会保我不死,还会和我做生意。”
厮打着的两个人忽然一愣,齐齐停住了动作。
而就在此时,忽然,整肃的马蹄声阵阵,大地震颤。
徐宁妄一马在前,直直冲向了混乱的人群,百姓因为他这股子疯劲儿纷纷停止打斗,向两边闪避,而等到卢德胜和陆佑揌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躲闪不及。
他们两人在惊惧中抱作一团,而即将要落在他们身上的马蹄高高扬起,徐宁妄拉紧了缰绳,马匹唏律律一声,正正好停在了两人半步之前。
远处的官兵恰好全部赶到,包围了这里的所有人。
中年将领摘下头盔,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严肃郑重的说:“奉阁老旨意,捉拿乱臣贼子。”
在乌县的一片火光之中,这第三次的祈福大典,缓缓步入了尾声。
隋霜脸上的冷汗甚至已经浸湿了她的眉眼,今日正是十五,她的毒性发作了。
旁边的老道沉默的站了起来,对着隋霜说了一声无量天尊,便无视掉这样异常的乌县,在众星捧月之中,离开了灵台。
隋霜却没有离开,任由狂风吹拂。
她站在灵台上,立于天地间,喃喃自语:“天上仙下设十二灵台坐落九州,享受万民祭祀,却闭目塞听,不闻不问,神明偏心,天地不仁。”
“那么好,便不要这神明,上天不救的人,我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