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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隋霜说:“如果万民可以不受战乱侵扰,平静地生活,天下的女子也可以如同男子一样出来做事,追寻自己想要的东西,我就很快乐了。”
说到这里,她终于忍不住对时无尘说:“大概,如果可以这样,我觉得就已经很好、非常好了。”
然而时无尘却没有对她的这么多的答案中的任何一个表露出满意。
他又叹了口气,轻轻询问:“霜儿,那你自己呢?”
隋霜一怔。
时无尘点到即止,他站起身出门,叫二马别歇着了该去除草了。
二马期间往隋霜的方向看了好几次,但是很快被时无尘揪走,他告诉二马,别打搅你师父,让她好好想想。
想什么?
我自己怎么了?
隋霜那一瞬间有一种醍醐灌顶但是又很云山雾罩的感觉。
她将时无尘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什么才会让你快乐,那你自己呢?
隋霜抿了抿嘴,将师父给自己的那个杯子底儿喝了。
这酒入口醇厚,接着便有一股浓郁的桂花香从口中回荡到鼻尖,等到酒水入喉,才会返上酒的热意与辛辣。
这是时无尘自己酿的酒。
隋霜无缘由地有些难受,随即这点难受被她冷着眼睛从心底揪出来,一丝一缕地解构其中的内容,分析产生的原因。
然而隋霜一无所获,她只是觉得,好像有某个从未涉足过的地方,被轻轻敲了一下外壳,震落了壳子上面满满的尘土。
隋霜闭上眼睛,就着那一点桂花的余韵,平静地把这点难受包裹严实,用更多要做的事情将自己的思绪填满。
林家最近很是安分,对她做的事情处于不闻不问的状态,当然有世家去求过林长生做主的,不过通通被林老太爷给撵出去了,只推说自己最近在筹备四皇子的生辰宴加冠宴。
墨儿回去后不久也给她回了信,说找到了叛徒,虽然没有将人处理掉,但是以后做事情会对叛徒多加提防。这个消息让隋霜放心了一些,但还是将说要加派的人手给她安排了过去。
而师父这边……
隋霜单手掐了掐眉心,两个月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上辈子师父就是死在了这个时候。
上辈子师父到底是怎么死的,谁杀得了他?
按照师父所说,应当是上辈子师父主张中州的变法惹怒了这边的世家,矛盾加剧最终爆发冲突。
那这次呢?
隋霜不由得想起了在溯州时那个在灵堂中的幻境,当时那个幻境问什么来着。
隋霜你这辈子重新活过又怎样,你能救下所有的人吗?!
这个问题再次回响在耳边,要比上一次刺耳得多。
隋霜的眼皮抽动了一下,她面无表情地攥住了时无尘没有带走的那壶酒。
这时,另一只手伸出来,将抬起的酒壶又按了回去。
隋霜顺着手臂抬头,看见了皱着眉毛的徐宁妄。
徐宁妄将她的手从酒壶上面扒拉下来,说道:“带着伤喝酒,你不要命我还要呢。”
这样说完,他摸上了她的额头:“你是不是发烧了。”
徐宁妄说出来的句子是在询问,但是对要询问的内容却很肯定。
“发烧了为何不说出来?”他又自顾自地安排,“我去找那个姓赵的开点药。”
徐宁妄还在说着什么:“你这样不行,这也就是我能感觉的到,为何生病了但是可以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你为何总是不说出来……”
隋霜一把抱住了徐宁妄,喋喋不休的徐宁妄瞬间收声。
他先是一愣,继而低下头,小心翼翼地看向隋霜,有种被养了多少年但是从来对自己爱答不理的猫蹭了的惊喜,又连带着知道她这样做一定有原因的心疼。
徐宁妄的手抚上隋霜的后脑,将她按进了自己怀里。
他小声说:“好了好了,药苦,不好喝。你喝一勺药,我吃一块糖,苦完就甜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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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鸽子再次停落在窗户之前,一只戴着翠玉扳指的手将鸽子抱下去,抽出了其中的信。
他越看眉头皱得越深,提笔刚想写上回信。
旁边的下人过来请示:“太子殿下,南冶的使团已经到了,特来求见。”
李程放下笔,沉声询问:“不过就是和谈的事情,让他们去驿站里等,孤没有什么话是想和他们说的。”
下人将头埋得更低了:“殿下,他们说,不仅仅是和谈的事情,他们还想劳烦殿下去找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