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窗外,雷声大的烟花倏地升上夜空,砰地绽放,形成闪烁的线条。
时雨青半靠在病床上,侧头扫了一眼。
挺漂亮的,怎么没在他表演的时候放。
临时搭建的舞台,脆弱得像人的身体,说倒就倒。
时雨青瞧着烟花,脑海里浮现出白天的场景。
“小青!”他闭着眼,还未睁开,就被迎面冲来的拥抱裹住,闷热而喘不过气,男人在他耳边道,“不要去表演了,万一再发生今天的事故,你让我们怎么办?”
时雨青静了片刻,不作声。
陈玲站在一旁,也理智道:“小青,听你爸的,别玩架子鼓了。”
时雨青开口:“那只是意外。”
“但是我们承受不起第二次意外了!”时储雄抱着他,忧心道,“我们不能没有你。”
时雨青笑了下,看向陈玲,说:“你们不是不在乎我么?”
陈玲担忧地回望他:“我们只有你一个儿子,怎么会不在乎你。”
时雨青:“你们更在乎自己啊。”
耳边传来男人的一声轻叹,紧接着,时储雄松开他,双手按住他的肩膀,说道:“等你碰到自己更在乎的人,就会理解我们了。”
时雨青:“?”
他靠着病床的枕头,随口道:“所以你们更在乎自己和事业,宁愿忽略我,也不愿意演个样子出来?”
陈玲便道:“我们尽力了,为了这个家,已经演得精疲力尽。”
时储雄不吭声。
时雨青:“不就是不爱对方吗,离了就是。”
陈玲摇了摇头:“离不了,就算是为了你,也不能离。”
时雨青:“我最烦你们拿我来当借口,爱离不离,那就别管我玩什么。”
时储雄又紧紧抱住他,时雨青皱眉,正想推开,几滴温热的眼泪掉落到脖颈,透过病服的布料,一点一点传来微湿的感觉。
“……”
时雨青静止不动,听见时储雄哑声道:“儿子,我们比任何人都爱你,所以不想你玩太危险的东西,小青,不要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好吗?除了架子鼓,你玩什么都可以。”
陈玲也道:“除此之外,你想去哪个家也行,我们把你送去老周家,他们应该比我们更懂如何爱你。”
时雨青:“说到底,你们是想推卸责任。”
时储雄:“小青,我们愿意为你奉上所有最好的东西,只要你高兴,也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我们,不要让我们担心,我们只有你了,你是我们唯一在乎的人。”
时雨青问:“那你知道我的中考时间么?”
两人都愣了一下,陈玲马上拿出手机查看信息,时储雄杵在他身上,久久未松手。
时雨青便嗤道:“连我的考试时间都忘了,好意思说爱我吗?你们只爱自己。”
时储雄沉默良久,道:“原来你都初三了,我还以为你初二。”
时雨青:“……”
陈玲翻遍手机也没看见老师发的考试信息,便愧疚道:“小青,这点是我们疏忽了,还是那句话,我们一直是你坚强的后盾,你想做什么都没问题,只是不要太冒险,让我们担心你的生命。”
时雨青:“你们根本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我们知道的。”时储雄说,时雨青一愣,男人继续沧桑道,“只是我们给不了你,你应该去找你真正在意的人,让她来给予你想要的。”
之后,时储雄和陈玲离开病房,留下时雨青独自卧在病床上。
不一会儿,顾叶南从隔壁病房溜过来,看见他脸色苍白,平静地闭着目,顾叶南愣了许久,以为他已经逝世,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兄弟——!是我对不起你——!你别死啊——”
时雨青睁开眼,斜睨他:“吵死了。”
顾叶南喜极而泣:“太好了你没死!!!”
他拍胸口保证道:“放心吧!接下来我照顾你!让叔叔阿姨放心!”
时雨青没搭理他。
顾叶南起初以为他闹脾气,后来过了几天,把他转去普通病房也没反应,整个人死气沉沉,不说话也不吃饭。
顾叶南给时家打了电话,陈玲只说,让他好好静几天吧,他会想通的。
顾叶南更困惑了,觉得时雨青家心大得很,比太平洋还宽。
后来时雨青隔壁进来其他病人,顾叶南便想了个招儿,让时雨青瞧着他们干饭,香得整个病房都是炸鸡味儿。
这招儿很奏效。虽然不知道时雨青是想通了,还是终于被他的招儿折服,总而言之,他终于肯开口吃饭了,顾叶南松了一大口气。
“我就知道,你看着生无可恋,其实内心还是挺柔软的。”顾叶南嬉皮笑脸道。
时雨青:“……滚。”
顾叶南被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