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棠梨还没有充分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便感到唇间一热。顾翊骤然吻住了她刚刚轻咬过的上唇,不是啃咬,却更加用力。
在这汹涌而来的情动中,她感受到一股急切的情绪,他从未吻她如这般缺少耐心,丧失温柔。仿似在表达,他不要她将他作为一个无关感情的人看待。
如若做不成好人,便索性彻底堕落。
吻了一会儿,段棠梨感到身上的禁锢松开了。她正欲缓一口气,却蓦然眼前一暗。
澎湃心潮亟待纾发,耐性告罄,顾翊随手扯开衬衫领口,用领带缚住了她的眼睛。
顿失视觉,段棠梨只听见他在耳畔低语:“如果你看不出我是好是坏,就不要用眼睛去看了。”
“别……”抗拒的字眼才脱口,她就再次被他掀起的热潮吞没,不能言语。
看不出他的好坏,便只能以触觉去感受他的轮廓。
黑暗的世界里她胡乱摸索着,既是心慌意乱的潜意识,也是想要抓住一丝依凭的本能。混沌之中,柔软指尖却只是抵住他绷得紧紧的下腹,热意隔着薄薄的衬衫传来。
察觉到自己游离在多么危险的边缘,段棠梨犹如被烫着一般,倏地抽回了手。
顾翊却捉住了她细白的手腕,按在头顶。她下意识想要挣脱,只惹来他更强硬的压制。
“别乱动,你我都会好过一点。”他暗咬着齿关,威胁的嗓音低沉。
段棠梨便不敢再动了,生怕碰着什么不该碰的,致使这场突如其来的吻一发不可收拾,难止于唇舌交缠。
顾翊用一个吻的时间,回答她自己到底是什么人。
这一个吻漫长得犹如一世纪,段棠梨感觉像是被囚禁在雨后的夏夜里,黑色的帷幕贯穿天地,闷热与濡湿绵延不绝,她似要溺毙在这片暗潮之中。
良久,那种几乎要窒息的感觉缓缓散去了,光明一点点恢复在她的眼中。明明现在临近子夜时分,段棠梨却觉得是清晨初熹。
顾翊松开了按着她细腕的手掌,转而以指尖摩挲她白皙的脸颊,缱绻轻柔,一下接一下。
领教过他的强势之后,段棠梨知道这都只是表象。如果她敢动一分,抚在自己脸上的手绝不会温柔。
“你的答案,还跟刚才一样吗?”他深深凝视她沁着薄泪的一双翦水眸,语调低淡,却带着一丝偏执。
刚才?段棠梨觉得回答他的问题已经像是很久以前的事,却原来只是刚才。
早在初见之时,她就已经知道他是个狠角色,敢忤逆他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虽然彼此做协议夫妻的这些日子以来他待她不薄,从没有亏欠她一分一毫,但是若她逆着他的意思太甚了,他也会像刚刚那样,露出矜贵斯文面孔之下的獠牙。
可是纵使如此,她仍然没有办法说他是个坏人。纵使犹如历经一世纪之久,她仍然没有办法这样说。
段棠梨缓缓牵起嘴角,唇上绯色淡薄,那笑容精致得近乎脆弱。她软在他的怀中,像是一个没有骨架的玻璃娃娃,不带一丝锋芒,朱唇开阖之间,一字一句却又是锋芒毕露:“你是怪人。”
在他面前,她好像渐渐失去了对待旁人的圆滑世故,一点点露出荆棘本色。倔强至死,坦诚入骨,碰壁无悔。
听到这个答案,顾翊忍不住笑出一声。
比不上好人那么高级,似是比坏人还要极端,不过至少比商人入木三分。以一个吻交换一个用心的评价,这桩买卖倒也不亏。
他缓缓松开桎梏着她的手掌,转而去整理自己的领口,片刻便又是衣冠楚楚,俊雅端方。
望着直着背脊好整以暇的高大男人,段棠梨隐隐约约感到这答案已经过关,他算是放过自己了。
长指收起散落在她手边的领带,顾翊声线平淡,嗓音却是透着餍足后的微哑:“我是向姐姐推荐了你,但是是她自己决定给你这份offer的。她说你是个好苗子,蕴藏着你自己所不知道的力量。别把自己看得太低,也别把我姐姐看得太低。”
段棠梨怔了一下,没有料到这件事还藏了一半。他若是早说出这段内情,她刚才对他的评价或许还能更高一点。
比如说,心眼不算太坏的怪人。
见她似有些将信将疑,顾翊又举了个例子:“蒋家与顾家是世交,你看她拒绝蒋晚秋那个不留情面的样子,要真是觉得你不合适做火花的独家代言人,她会手下留情吗?我这个姐姐,别说是伤别人的心了,就是对自己也绝不手软。”
其实他起初说这番实情,段棠梨便没有怀疑过真假。既因为顾烟燃在时尚圈威名震震,不管是多大牌的明星都不放在眼里,从不会卖给谁面子,也因为顾翊虽然有时恣性随意,反复在协议框架边缘试探,但是不曾对她撒过谎。
话说开了,段棠梨细细一想,今晚对他似是有些苛责。这场景冷静下来,她像是不分青红皂白,而他近乎于好心没好报。
段棠梨语